“珞儿与中书令之子是在落清欢开业之人认识的。”
江若汐一双深目顿如冰雪般清爽。
“世子如果怪罪女子抛头露面经商,由我担下责任。身为长嫂没有官束和保护好妹妹,是我的不是。”
江若汐起身与钟珞儿在一处,
独留钟行简坐在那,成了对立面。
他被这大义凛然的话怄死。
钟行简眉心冷峻,心口蓦然有些烦闷。
他静静地望着她,一瞬间什么都寂静下来,刚才阵阵啾叫的蝉在这一刻都恍然消失,
默了半刻,闷声道,
“那晚祖母已经说过不追究,你们经营铺面的事便作罢。”
“只是,以后外出和经营铺面,当心些。”
“是。”几个女子应下。
本来,即使那晚没有捎带扯出经营铺面的事,江若汐也想好了说辞和解决的办法。
但总归不是同钟行简说。
相较于他,大长公主在江若汐心目中更靠得住。
这事她本想去大长公主府探探口风,可林晴舒分析后,觉得江若汐刚遭了难,不想让她再惹上什么,不如推给钟行简,稳妥些。江若汐顺了她们的意思。
“至于珞儿的婚事,我明日拜会祖母后,再做打算。你们无需忧心,有任何消息,我会尽快跟行健讲。”
钟行健是林晴舒的夫君,府里的四爷,他随了二老爷钟进贤的性子,俩人酷爱编书,均就职于翰林院,倒是物尽其用,乐得逍遥。
二房不争不抢,父辈子辈皆是如此,虽没少受范氏排挤,日子拮据了点,日子还算安稳。
钟珞儿婚事这事,算是天大的事了。
事说完了,林晴舒和钟珞儿不知为何,竟没告辞的意思,聊起做茶点果子、时兴绣样和曲子的闲话。
三人围着圆桌很是和谐。
钟行简独自坐在圈椅里,似是多余的,
“还有公务,我先去书房。”忽得撂下这样一句话,三人一惊,还没反应过来,钟行简已经跨出院门。
林晴舒反观江若汐,她眉眼没抬,余光都没给夫君留一个。
加之方才说完事,江若汐借故叫住她和钟珞儿,都印证了她的猜测。
夫妻之间的事,没人说得准。
林晴舒起身告辞,江若汐也没再留,只是嘱咐钟珞儿不要再犯愁,
“既然钟行简应了,定能替你挡了这道劫。”
听上去夸奖的话,说出来倒似是清谈一杯茶,寡淡得冲泡了不知第几杯。
妯娌俩出了院门,钟珞儿仍面有所难,林晴舒宽慰,“不必忧心,世子和大嫂虽话不多,可大嫂说得在理,世子既然应了咱们的事,必定会办成。”
钟珞儿闻言稍稍宽些心,她是相信大嫂的,“大嫂真是好福气,能找到大哥这样的夫君。”
林晴舒摇头,“要说大哥是个好世子我信,如果说大哥是个好夫君……以前我也如此认为,可今日我才知,如鱼得水,冷暖自知啊。”
“四嫂,你这话什么意思?”面对压在面前的婚事,她不得不思量如何寻得一位好夫君之事。
林晴舒与江若汐妯娌几年,对她的性情前前后后了解一二,“在你记忆里,大嫂原先是什么模样的?”
钟珞儿仔细回忆,“以前的大嫂,恭顺温婉,做事雷厉风行,把府上每个人都照顾得极好。即使对咱们笑,也感觉是当家主母的威严与俯视多些。”
“现在的大嫂,虽然做事依旧雷厉风行,可,可,不再过问府上任何事,但对我们笑得却越来越亲近温和。”
“其实,我挺喜欢现在的大嫂的。我以前有点怵她。”钟珞儿一点点说出心中所感。
林晴舒颔首,“我也喜欢现在的大嫂,也欣赏她为人妻的手段。虽然她以前对大哥照顾得无微不至,可我总感觉她并不欢喜。如今,大嫂终于不再坐以待毙,反倒夫君却对她爱护有加。”
“你这次也多亏大嫂拿捏住大哥。不然,以大哥之前的性子,此时必不会插手。”府内子孙辈的婚事皆为大长公主亲自指婚,钟行简素来敬重祖母,从不过问此事。
“盼着大嫂日后真正掌家。”
掌家先掌夫,拿捏住男人,婆母也再不敢为难,才是真的掌家。
*
第二日,江若汐带着礼物拜会昌乐。
昌乐这些时日为了所谓的婚礼,被免了课业。江若汐见她时,困顿之感比听讲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怎么没精打采的?”江若汐将头面放在她的梳妆台上,回头打量她。
昌乐双手撑着下颌,眼神涣散,“可别提了,成个婚可比听学累多了。”
江若汐岂会不知,像她成婚那日便累得一个多月都没休息过来。嫁进国公府尚且如此,何况皇家成婚大礼。
“欧阳先生呢?”江若汐忽然发觉寸步不离的欧阳拓不在昌乐身边,“他怎么没陪着你?最起码还能给你解解闷。”
昌乐换了个姿势无精打采,“我让他温书去了,今年科举他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