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行简跪下,“官家恕罪,江校令没有挑衅祖宗家法的意思。”
昊帝不语,皱眉看向江若汐,脸色显而易见地阴沉。
中书令可恶,她的恩典也太过逾矩。
欧阳拓束手站在一旁,一语不发,他本就不该在这里,又听见这些,从昌乐的角度亦或是他的立场,都无法开口。
昊帝不知怎的,忽然就逮到了他,“欧阳爱卿如何看?”
迟疑半刻,欧阳拓开口,“官家,此事臣本不该多言。但客观而言,臣听闻江校令雷厉风行,水部督建筒车的四十余名大匠及所属匠人,管理得井井有条,钟尚书上任前,已无人鄙夷她身为女子之事。”
“说起女子为官,臣想到的不是朝堂和礼法,却是民间说书先生常讲的木兰替父从军,杨家女将。虽说都是些杜撰的,但我朝民风开化,女子经商的皆不在少数,乐师、绣娘、诗书闻名于世的也有。”
欧阳拓天南海北侃了一通,见昊帝神色有所缓和,又道,“微臣斗胆,官家不妨先听听江校令的法子,若是成功再考虑此事,如若不成,也便不用再想。”
“好。”昊帝比预想中应得更干脆,斗倒中书令的决心最终胜过一切,“朕答应你,如果成了,朕许你工部员外郎。但如果不成,即刻回府,安分守己做你的钟世子夫人。”
“多谢官家。”江若汐叩首后,深吸口气,一点点陈禀,
“中书令老奸巨猾,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极难,不若官家换个方向。”
“什么!”
“从他儿子秦昂身上找错处。”
“儿子?”昊帝半信半疑。
江若汐视线自始至终落在龙案台面以下,守着规矩,可周身浑然天成的自信,不得不令人侧目。
这个法子也是上世所用,只是找了许久才被撞破,当时她同钟行简说的,今世,她选择自己陈情。
“中书令生了几个儿子皆早夭,只剩秦昂这一个,宝贝得不得了。臣便直说了,就如上次科举舞弊案,明明是秦昂捅的篓子,齐怀中却像是中书令的手笔,拿来混淆视听,让他儿子脱罪用的。”
昊帝微愣,他自是没想到江若汐会看得如此通透。
“秦昂有什么把柄?”昊帝直接问,他知道如果没有十足把握她不会面圣,还提出那样的恩典。
江若汐迟疑一瞬,钟行简见她神色稍有闪躲,“事涉官家,臣请官家不杀。”
“准了。”昊帝几乎没迟疑。
江若汐才缓缓道,“秦昂与贵妃有染,我在春华殿附近的假山碰见过。”
也不必多说了,在场三人皆明白,也皆知道该怎么做。
为了逮到他俩人私通的证据,官家派了人秘密两头监视,半个月无果。
事情焦灼得令人焦虑。
明明知道老鼠在哪,可就是逮不着。
当人看到希望之时,愈让人迫不及待。
筒车的督建已接近尾声,不日便可试验能否运行,江若汐也慢慢有些坐不住,
这日,有小厮突然来报,江若汐只以为有喜事,忙命人请进来,却听见又一噩耗,
“钟行简巡视路上途遇刺客,生死未卜。”
第55章 诱捕
随噩耗而来的还有昌乐、欧阳拓, 以及府里各房的女眷,
“若汐,世子怎么了?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
江若汐捏着团扇一下下缓缓地扇着,鬓间碎发随风涌动, 白皙恬静的小脸圈在里面,
异常淡定。
“没事,世子会回来的。”她浅浅地笑着, 笑起来双颊一对若隐若现的酒窝。
跟没事人似的。
听到这个讯息, 她确实心里半分波澜没有,上一世他也遇到过刺杀,安然无恙。
最终的胜者会是他们, 只是, 她让这一切变成自己来完成罢了。
“大嫂, 你怎么这么笃定?”钟倩儿脸色泛白,现在都心有余悸,怕得不知所以。
江若汐不可能说上一世发生过一次,没什么可担心的, 只能道, “世子说, 让我们等他回来, 相信他。”
这句什么根据都没有的话,反而最能安定人心。
待人们渐渐散去, 昌乐拉住她的手, 嘴巴张了又张, 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怕好友有苦不想说,但她白嫩的手除去掌心一点薄茧, 没有丝毫紧张的迹象。
出口的话,变成,“你真的不担心吗?”
“不担心。”江若汐回握好友,神色不变。
昌乐看了眼欧阳拓,还是说出心中隐忧,“若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江若汐歪头轻疑。
昌乐凑过来问,“你是不是真的未卜先知?就像你先前说的,那些是梦还是……”
“早在钟行简要纳叶婉清时,我我就想问了。事情一件件赶在一起,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你曾经说过的梦,真的成了真。那到底是梦还是?”
“不是梦。”江若汐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