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愿意在大庭广众下跳舞;不仅愿意,还会弯下他一向挺的笔直的背脊,贴着舞伴的颈侧,呢喃绵绵情话;间或抚摸舞伴的头发,吻她芬芳的发丝。
他们今天晚上一定会做爱的。
想到这里,马林雅又喝了一杯。
一曲终了,马林雅看见他牵着她离开喧杂客厅,走进厨房;很快两个客人从厨房出来——可见情侣所到之处即刻变得拥挤,最好知趣离开。
她也觉得音乐有些恼人,拿着酒杯起身,不知怎地就走到了偏安一隅的厨房外。她倚墙而立,一边啜饮红酒,一边享受这片刻的安静。
大而空旷的西式厨房没有门,她可以断断续续模模糊糊地听见他们的对话。
“……怎么想的,选了最无聊的一条线路。他有没有去找那只猫。”这是戚具宁的声音。
“什么猫?”这是贺美娜的声音。
“我和他第一次去自由之路的时候,在老街角咖啡店对面的一家书店遇到了一只猫。他很喜欢那只猫,每次都会去见一见。他没带你去看看?”这里有个短暂的停顿,大概是贺美娜摇了摇头,戚具宁从手机里翻出了那只猫的照片,“我给你看看。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很普通的花猫。”
“嗯。”
“他有没有和你说红砖路好像绿野仙踪里的黄砖路,只是颜色不同?走下去能找到奥兹大师。”
“……没有。”
“唉。我就知道他是个很无趣的人。算了,不说他了。说我们。”戚具宁突然转头,朗声对厨房外面道,“谁在外面?进来听吧。”
贺美娜疑惑地望向门口;一个婀娜的人影晃了进来。
“我不是有意偷听……”
马林雅擎着一杯红酒,摇曳的身姿不只是天生的体态,还有酒精的加持。她就这样款款地走过来,想要揽住坐在高脚凳上的贺美娜。但是酒意软了她的膀子,一放一收,反而箍上了脖子。
她箍的不紧,但整个人的重量都倚在贺美娜身上,令后者有些难受,但也没有抱怨。
即使是从同样是女人的马林雅的角度来看,贺美娜也实在是个温婉清秀的可人儿。从白皙脸颊上那颗芝麻大小的痣,到粉红唇角的那抹随和笑意,令她都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我可以亲一下你吗,寿星女。”
不待同意,黑桃皇后就势亲了方块三柔软的面颊一下。
她的口红印在了她脸上,浅浅的一层豆沙色混着红酒的味道,既香且媚。
贺美娜略惊了一瞬,还是笑了:“你喝醉啦。”
“怎么会。”她的粉底有点浮,也可能只是灯光不对,“我清醒着呢,别担心!”
为了证实自己未醉,马林雅松开了胳膊,笔直地站立,凝视着以鲜花和气球点缀的流理台——上面摆着各种冷盘,蛋糕,点心和酒水。
已经有这么多食物,戚具宁还是拿了两块面包,准备自己亲手做一个三明治给女朋友。
她不是没见过戚具宁家常的一面。远了不说,春天的时候他不还窝在合租公寓里帮贺美娜卤茶叶蛋吗。
但那不是真正的戚具宁。家常的戚具宁是现在这个站在高档公寓的厨房里,拿着银色主厨刀将一只切诺基紫番茄一切为二的男人。浓郁的番茄气息迸发,他只切取了中间两片,自然地吮了吮左手拇指和食指上沾着的汁液,又去拿贝比生菜。
“我真没想到自己会被邀请。我……应该是个不受欢迎的人才对。”
“这是美娜的生日。你是美娜的朋友。为什么不请你。”戚具宁擦了擦刀,又去开一罐金枪鱼,“我现在还没后悔。”
再这么不识趣可就不一定了——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明白,从表面到内里。
马林雅也不明白自己为何知情识趣到了通透的地步却无法痛快配合,甚至于无法理智回应。
她摸了摸贺美娜的头发,发自肺腑地说:“好羡慕你。你真是天底下最幸运的女孩子。”
她抬头,又声音涩涩地去招惹戚具宁:“戚先生,这么好的时机,不求婚吗。”
戚具宁“哎呀”一声,左手猛地弹起,原来是被罐头盖子割伤了食指指腹,伤口很长,有血珠沁出。贺美娜立刻起身——医药箱就在她身后的橱柜里。
而等她打开橱柜拿到医药箱再转过身来时,却看到怎么也想不到的一幕。
越过流理台,马林雅趋身过去,抓住戚具宁的手腕,毫不犹豫地含住他受伤的手指。
匆忙间她的红酒杯倒在一边,没喝完的残酒从台面一直蜿蜒到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