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敏了。”
过敏?
戚具宁紧张起来。
他知道她的体质很爱过敏;他们住在张博士那里的时候,她脸上手上三天两头就会起黄豆大小的过敏斑;不过来得快去的也快,基本上擦一两次药就能好。
而且自从搬到这里,她已经很久没有过敏了——公寓里24小时开着新风和除尘系统,她坐的车也每天深度清洁,他尽可能的将潜在的过敏原都去掉了。
他有时候也担心过于洁净的环境可能不利于她脱敏;更怕她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过敏会变严重;即使如此,戚具宁还是觉得尽可能地给她一个洁净的环境比较好。
怎么今天突然又过敏了呢。
是因为昨天来了太多客人?还是因为……去了自由之路?
他转了一下门把手,才想起来昨天亲自反锁了。
他隔着门问:“很严重吗?”
“……有点。”
除去校医室那一次,这就是最厉害的了。贺美娜甚至有点害怕——会不会好不了?一想到毁容的可能性,她的背脊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一般都会说还好;如果说有点,那恐怕很严重:“把门打开。我看看。”
“不要了。我不想你在圣何塞想到我的时候却是这样一张脸。”她拒绝,“我有药,涂一涂很快会好。”
“你开门。”
她坚持不开;戚具宁见劝不动她,只好道:“那你今天在家休息一天,好吗。别去上班了。”
“好了,你快走吧。”
戚具宁转头吩咐边明,安排专业人士来做一次彻底清洁。
他又对门那边的贺美娜说:“你把门开一点点。手伸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嗒地一声,门把手转动,开了一条小缝,她伸出右手。
他执起她的手:“还好,很光滑。”
他突然促狭地将她往外拉。
“……哎!”她慌乱地想要甩开他,但是甩不脱,“乱来!”
“你可别想甩掉我。”
她听见他在轻笑,然后嘴唇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又十指相扣,紧了一紧。
“亲一下就算你送我了。听话,哪怕有全人类等你拯救,也请停一天,不要上班了。乖乖等我回来。”.
贺美娜在门后面等了一会儿,听见外面传来关大门的声音,随即鸦雀无声;她悄悄地探出头去——戚具宁走了。
现在时间尚早;她忍着不适,用清水洗了把脸,擦干,穿好宽松轻便的出门衣服,收拾电脑,工作资料,才发现昨天忘了给手机充电,电量不足百分之十五。她将手机连上充电线,放在床头柜上,自己坐在梳妆台前开始熟练地涂药。
这种药还是她从格陵带来的;以前是黑色,现在配方升级,变成浅绿色膏体,在脸上抹开后凉凉的,也不显眼;涂药时贺美娜看着拇指,食指,还有脸上的药膏,突然就走神了,不由自主地陷入回忆。
就像在梦中不断下坠一般,她也在回忆中一直沉浸,直到猛然惊醒——她望向镜中红肿的脸庞,唇角的那抹微笑将褪未褪,着实扭曲怪异。
她有点恍惚,解开束发带,取过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着;她出国后一直留着长发,平时上班就随便扎个马尾;休假的话她会在晚上临睡前将头发松松地编好,第二天起来再散开,会变得蓬松微卷,活泼可爱——这是奶奶教她的。
读书固然重要,可也要让自己开开心心地呀。梳一个好看的发型,一天都会很开心。这也是奶奶说过的话。
怎么不是梦到就是想到去世的亲人呢?难道人大了一岁就会变得多愁善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