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美娜顿了一下,掩饰道:“你听错了。”
她过去八个月的生活;不,应该是她过去二十七年的生活,凡是他错过的,他真的很想知道,所有都想知道。但是他也敏锐地感觉到了,她只说她想说的那部分,其他的,她都藏在心里不肯告诉他。
没关系。慢慢来。
只要她还乖乖地在他怀里,都可以慢慢来。
他搂着她,终于下了桥,走到了月轮湖俱乐部。巧的是一楼有婚宴刚刚散场,主家正和最后一拨宾客站在宴会厅外寒暄。
主家一位穿酒红色旗袍的雍容贵妇,哈哈哈地大笑了几声,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伸着脖子大声道:“老张!老张!你跟儿子说了嘛!进门的时候一定把瑶瑶抱进去啊!新娘子的脚不可以沾地!”
被称作“老张”的男人穿着一件中山装,正在将婚宴剩下的酒装上车,头也不回地大喊着回答:“说啦说啦!”
“没喝完的酒拿给老三!他爱喝!”
“知道呢!”
不知道簇拥着她的宾客说了些什么,那贵妇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多么琐碎又温馨的小插曲呀。
危从安突然问贺美娜:“你喜欢花吗。”
“还行。”
“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他对她知道的太少了。
“玫瑰?”她随便说了一个常见的。
“什么颜色。”
“粉红色?”她又随便说了一个。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危从安冲进宴会厅,但没一会儿就折返回来,站在她面前。
贺美娜不明就里地看着他。
他双眼亮晶晶地,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你会等我,不会跑掉,对吧。”
他们双双站在月亮之下,她仿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动着点了点头。
他笑了,竖起三根手指:“三分钟。给我三分钟。”
他又一阵风似地跑开了;贺美娜呆呆地站在原地,突然抬起头来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今晚月色真美啊。
他果然在三分钟之内又跑了回来,将一捧深深浅浅的粉红色玫瑰递给她。
“原来粉红色也有很多种。”他说,“我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就都拿来了。”
贺美娜怔怔地接过那一捧深浅不一的粉红色玫瑰,心中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
他跑的有点急,喘息未停;面上却有着很开心的笑容:“我快不快。说三分钟就三分钟——”
贺美娜踮起脚尖,在他面颊上亲了一记。
“很好看。谢谢。”
他一下子僵住了;她也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又对着他的耳垂轻轻吹了一下——听说他喜欢这个。
吹完了她正要退开,他突然伸出双臂将她紧紧箍住,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样。
他什么都没说;但她很了解男人这种毫不掩饰的,掺杂着欲望和攻击性的眼神。
因为她吹了他那一下,他要来回吻她了。
更不用说他们两个靠的这么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某个部位正贴在她的小腹上——不是的不是的,一定只是他运动裤的系带而已。
不。她才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她只是……不太想接受他的这个反应,虽然是她挑逗在先。
他的脸越靠越近;她的心越跳越快;她突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危从安原本微微阖上的双眼猛地睁开。
他不明白。
是她主动,怎么又不准他亲她。
她知道他有疑问,但是又很难解释现在这个情况,最后不经大脑地说了一句:“待会可不能这么快。”
“婚宴有什么好吃的嘛!真是,说是每桌8888,我看也不怎么样,龙虾一点都不新鲜!”
一边走一边碎碎念的竟然是那对原来住在格陵大学家属区12栋1单元202的夫妻。
明明是很得体的赴宴打扮,说的话却很没有水平。
“今年是怎么回事,每个月都有结婚的,红包送出去不少,又收不回来!”她气愤道,“明明晓得我们没有孩子,还来气我们!”
丈夫还是二十年如一日的好脾气:“哎呀不就包了两百块嘛。就是去吃个海鲜自助也不止这个价了嘛。”
妻子气狠狠地说:“你看着吧,新娘子的肚子那么鼓,肯定是有了,过不了几个月,还得包红包!现在这些小年轻,一个个地都不要脸得很,没结婚先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