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母伸了脖子问:“你去哪儿?”
“约了朋友。”
“谁啊?我认识吗。是小凡吗?”
“别问了,你又不认识。”
“哎哎,等等。蕾蕾,我问你呀,那个电动车,就是车标是个t的,叫特什么来着。”
“特斯拉。”
“特斯拉——是不是很贵?”
“几十万吧。也不算什么。”
“几十万买个电动车?”
“你懂什么,现在流行。”
操母遂不作声。吃完饭,收拾完家里,她给儿子洗洗切切了一盘水果,便出门去胡苹家打牌。偏偏胡苹今天没有开台,操母又实在想打,就坐在麻将机旁,打电话满世界地找人。
胡苹道:“两点多了,想打的都已经在牌桌上了,哪找得到人。”
操母报出几个人名,都是胡苹不喜来往的长舌妇。
“不要叫她们,来了我也不打。”
“哎呀,打个牌而已嘛。我就爱听她们讲八卦。”
“小心她们哪天把你也当八卦讲。”
“我一家四口清清白白,有什么好讲的。”
她的声音实在太响;贺天乐从房间出来,礼貌地对她道:“奶奶,你声音小一点好不好。我姑姑不舒服,在睡觉。”
“哎哟,是天乐啊。你姑姑怎么啦?怎么不舒服啦?哎,胡苹,你是有新女婿了吧?还藏着掖着——我中午看到一台特斯拉送辉辉回来的!那么贵的车,辉辉挑对象的眼光一向不错。”
胡苹连连摆手:“什么新女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亲眼看到的呀。一台特斯拉停在明珠广场前面,一个很高大的小伙子下车来给辉辉开的车门。辉辉都走好远了,他还没动,站在那里痴痴地看着辉辉的背影。”
胡苹心中一震。她也觉得女儿回家后有些奇怪,嘴上却掩饰道:“得了吧,真有这事儿以你的性格还不喊住辉辉问个明白。”
“唉,我赶着去帮儿子拿快递嘛。结果等我拿完快递回来,那车还停在路边,一动不动。”
“你自己听听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呀。要真是辉辉的男朋友,怎么不上门来和我见一见?明明是滴滴司机,送完了辉辉,在原地等活儿,看把你激动的,连新女婿都给我编出来了。不行,我得管着你这张嘴别到处乱说。走走走,咱们上社区中心练歌去,让孩子好好休息休息。天乐,你来。”
胡苹嘱咐了贺天乐几句,才和操母一同离开。贺天乐见她们走了,回到姑姑的房间,对坐在床上皱眉不语的贺美娜道:“姑姑——你咬指甲!”
贺美娜素来教训他不许咬指甲;赶快放下手:“那我们互相监督,谁也不准咬指甲。”
“堂奶奶唱歌去了。”
“嗯。我听见了。”
她探手入怀,拿出一支体温计,看了看温度,放回盒内。
贺天乐过来试了试姑姑的额头:“姑姑,你发烧吗。”
“姑姑不发烧。”
“姑姑,落枕是不是很难受?所以要贴膏药?”
“嗯。”
“姑姑你要喝水吗。”
“不喝。”
“姑姑你要换一块膏药吗。”
“不用。”贺美娜疲惫地躺下了,“天乐。姑姑过几天再带你去买手表,好不好。”
“好的。”
“那姑姑睡一会儿。你在客厅做作业。不要到处跑。有什么事喊我。”
“姑姑,放心地睡!你有事喊我。”
“我们天乐越来越像个男子汉了。谢谢。”
“那我可以看一会儿ipad吗。就看一会儿,看完我就做作业。”
“行。你看吧。”
贺美娜摩挲着颈中危从安为她戴上的蝙蝠吊坠,纵然思绪万千,还是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