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收到消息。马华礼已经辞去维特鲁威ceo一职,高升去了总部做cio。”
一次普普通通的商务宴请接二连三地出现变数,这是不好的信号。而且搞清楚对方的人事变动明明应该是秘书的责任,她三两下推卸得干干净净:“恐怕你没有关注此事,所以我打电话来提醒你。下次请记得先做好调查。”
“投资总监?他?他能做那个位置?那……等等,陵交所要求上市公司高管以上的人事变动必须三日内公告披露。我没有看到万象的公告。”
“万象今天下午四点发布的消息。”
选在收盘之后公告——尚诗韵立刻明白。这是为了避免周一大盘下行,股民失去信心。
那周二呢?周三?不过现在分析这些也没意义了:“那现在维特鲁威的ceo是谁?”
绘着丛丛青竹的包厢门朝旁滑开。服务生侧身,对身后戴着口罩的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尚诗韵与那只露出半张脸的客人打了个照面;手机里亦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危从安。”
几乎是同时,她也认出了那双褐色眼睛;又惊又喜地脱口而出:“是你!”
看到尚诗韵,危从安也有些吃惊:“是你?”
“孟部长有一个临时的紧急会议不能前来。今天晚上由我代表明丰招待你。”见他眉头轻拧,尚诗韵复又娇嗔,“你们也临阵换帅了呀。这一局,算是打个平手?”
“你在明丰负责9062n87这个项目?”
“对。我在孟部长手下工作,同时兼任这个项目的pm(project manager,项目经理)。”
尚诗韵拿出名片来递给他。
“那我长话短说。”危从安在她对面坐下,摘下口罩,接过名片,“马华礼已经回万象总部高就。现在维特鲁威说了算的人是我。我认为将一个具有几十亿潜在效益的药物贱卖给明丰,是一种短视行为。”
尚诗韵根本没有把他的拒绝听在心内。
她只是盯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一时竟有些失神。
他与上次在波士顿见面相比,瘦了些,白了些,头发短了些,英挺之余又多了一股清雅之气。时光总是优待他的,这么不顺的两年折腾下来,气色依然上佳,五官生动鲜明,眼神锐利,精神奕奕,从卷起的袖口可以看到结实的小臂,那衬衣下的身体应该也还是同样精壮。
此刻尚诗韵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突然就笑了——别再自欺欺人。
在贺美娜面前不断地抨击和奚落,都是因为她还忘不了他啊。
啊,贺美娜。
难道正如黄历所说,今日宜议亲会友?尚诗韵并不是宿命论者,如果说今天所有的波折都是为了成全他们单独见面,那她应该立刻打电话询问贺美娜的动向。她伸手去拿手机。但手伸至包内却又一动不动。不急——好久不见,她有无数问题涌到嘴边:过得好吗?怎么会被麻省市场禁入?怎么会竞岗失败?怎么会去维特鲁威?以你的条件,什么公司不能进?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难言之隐?需要帮助吗?
许许多多的问题,她一时竟不知道先问哪个才好,又能以什么立场去发问。
见她神游天外,危从安伸手叩了叩桌面,沉稳有力地重复了一遍维特鲁威的立场:“9062n87的专利权不卖了。”
霎时间明丰海外业务部高级经理尚诗韵魂魄归位——他们之所以坐在这里,是为了一项对彼此都有益的公事。
若是公事谈不好,怎么谈私事。
尚诗韵掩饰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苦涩醇厚的茶水滚过舌尖,她低头莞尔,一边轻划杯沿,一边斟酌词句:“我们多久没见了?上一次还是在波士顿。你帮我升舱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和我同一班机都不肯。后来也没机会再见,只有零星消息传来传去,不知真假。好不容易今天碰着,还没有叙旧,你就冷冰冰地甩给我三个字,不卖了?”
她举杯至唇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还是那么绝情。一点面子都不给。”
“对了。还没有当面祝你新婚快乐。”危从安温声道,“马华礼不会来了。把结婚戒指戴回去吧。”
尚诗韵扯了扯嘴角,放下茶杯,环顾四周:“早知道是你,就不约这儿了。你不爱烤肉。”
“没关系。我并不打算坐很久。我晚上约了人。”
尚诗韵怔了一下,拿出半盒烟来:“一根烟的时间?”
“戒了。”
戒了?尚诗韵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内心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她抽烟这个习惯还是从危从安处学来的,抽的也一直是他那个牌子。他没有烟瘾,她也只是偶尔抽上一根,一个月抽不完一包。结婚后被丈夫发现,劝她戒掉,她没听,笑嘻嘻的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