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从安脑中“嗡”地一声。
她穿着一袭雾。有那么一个角度,楼梯间的灯光从背后打过来,将轻柔软蓬的纱裙下遮映下的姣好曲线暴露无遗——从搁在楼梯栏杆上的手,柔若无骨的手腕,纤细的手臂,再到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裙摆微摇中若隐若现的双腿,飘逸绰约,什么都给他这个淫贼看到了。
等她走出楼栋,从灯光下走到月色里,他才惊奇地发现这条长及脚踝的纱裙可以说得上是相当保守,根本什么都没有露出来。可是刚才令人血脉贲张,绮思翻涌的剪影也绝对做不得假。就像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校服自拍照,只一眼就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上。
还有和十九岁时一样,不体面又隐秘的反应。
她在他面前站定:“去哪玩。”
危从安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立刻打开副驾驶的门:“请上床——不不不,请上车。”
贺美娜微微睁大了眼睛;他如被蛊惑一般说错了字又或者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懊恼又荡漾的模样被她尽收眼底。
他说错了,但她会对了意。
爱最奇妙的地方就在于它会让聪明变作笨拙,坚韧变作脆弱,内敛变作健谈。
清心寡欲变作欲火焚身。
等他们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关上车门,危从安的理智也回归到正确位置:“你今天很美。”
看。爱还会让含蓄变作直白,深刻变作肤浅。
她当然知道这条裙子很美。她不会去追问难道我以前不美么?穿了这条裙子才美么?他的赞美她照单全收:“谢谢。那你有没有诗。”
什么?
虽然线上百无禁忌,但线下刚见面总归还是要做做样子的。他震惊于她的大胆,有些慌乱地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是否露出了破绽:“倒也不至于——”
不至于什么,他到底没说出来;贺美娜亦是一怔,然后大笑起来:“你不是会很多很多诗词吗?不可以只用很美来形容哦。”
原来如此。
她没说错,但他会错了意。
他脸庞发热,有些挫败地轻笑了一声:“我现在一句都想不起来。”
“哦?没有吗?”她促狭地朝他趋近,勾了勾食指,“过来一点。”
明知这一定又是她的小花招,他却听话地趋身过去。
她的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颊。
“有按我说的乖乖擦药么?让我摸摸看,你的脸好了没有……嗯,已经完全好了。”
缩回手,贺美娜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裙摆,笑道:“我买这条裙子的时候,设计师告诉我,灯光以某一个特定角度照下来,这条裙子会有剪影效果。”
青于蓝工作室的原话是:“……采用了很浅很轻的蓝灰色,好似在月色里浣了一浣就拿出来,欲望坠落前的一声叹息。会叫你的情人目不转睛,神魂颠倒,什么胡话都说得出来,连生命都愿意奉献给你。”
她促狭地望向他:“看来是真的。连投身创新药物蓝海的格陵巴菲特都被我迷住了。”
听她用专访标题打趣自己,危从安失笑:“看到杂志了?”
“看到了。皮划艇的照片是读书时拍的吧?十来年了,肌肉保持得很不错呢。”
“多谢夸奖。”危从安道,“那脸呢?认不认得出来。”
“认出来啦,并没有化大浓妆。”贺美娜轻快道,“张博后说得对。你真的不太上相。而且半身照显得好严肃。”
危从安笑道:“现在呢。”
“现在?现在温柔多了也帅多了。”贺美娜笑道,“快开车吧,你看见二楼阳台的人影没有?那可不是乘凉,等会儿就该过来和我打招呼,然后问你家宅了。”
危从安笑着点了几下中控屏幕,切换至导航界面:“想去哪里玩。”
贺美娜笑道:“我想去的地方太多了。纽约,华盛顿,奥兰多的迪士尼——哦应该是环球影城——还有拉斯维加斯的极光之旅。”
危从安转过头来,深深地看着她:“护照带了吗。”
“没有。”
“上去拿。”
“然后呢。”
“然后去机场。”
“然后呢?”
“然后买两张最近的机票,去看女神像,白宫,迪士尼和环球影城,还有极光之旅。一样样来。”
“如果都看过玩过了,我还不想回来呢。”
“那就一直玩下去,玩到你不想玩了为止。”他说,“我们一起去恶魔之舌。”
她看得出来。他不是甜言蜜语,也不是虚张声势。
她反问他:“那你带了护照没有。”
“带了。”
“你怎么知道今天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