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美娜,恭喜你走完了全程。现在开始颁奖……”
观影的第一美德是沉默。她是第一次从观众的角度去看他为她加冕的视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在镜头里真挚热烈的眼神,上扬的嘴角,微抬的下巴,随着说话上下滚动的喉结,还有放在她头顶上骨节分明的大手,小心珍重的模样。而他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遍,她有些凌乱的额发,泛红的双颊,明亮的眼睛,开怀大笑时耸起的双肩,还有加冕后眼波流转,俏皮得意的模样——甚至可以说每一帧画面都记得。
视频并不长,只有三分钟左右。一直到危从安朝镜头走过去,画面变作全黑。
“后面没有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在那个鼓动他亲她的画外音里,轻轻地按住他的手腕。
全黑的画面里又传来老人的低语。
“……你让我想起了年轻时候的我。我也曾在这里为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加冕,就像你一样……”
“……我没有告诉她我爱她。她嫁给了我最好的朋友……”
“……我只剩回忆……”
视频到此才真正结束;而她心中震荡,久久不能平静。
半晌,她才讷讷道:“从安,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呢?
不知道那时候命运就做出了预示?
还是不知道此刻命运之轮又开始转动?
但她现在知道了。为什么他会不厌其烦地提到和自由之路有关的一切。
因为专属于他们两人的,就只有那一段回忆啊。
“其实……我们约了明天去摘葡萄,为什么你会突然来找我?”她隐隐知道原因,但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我知道你今天去了万象。我看到了视频。”
她整条背脊都僵住了,错愕地看着他——这就是戚具迩所说的“传达会议精神”?
感觉到了她的僵硬,他安慰地抱着她,一下一下地扫着她的背。
她很喜欢被抚摸后背的感觉。
对于如何抚慰她,他总是无师自通。
“所以你来找我。”她不会去追问你怎么看到的,是不是戚具迩给你看的。有必要的话,他自然会说。她在意的是,他知道后第一时间来找她,带她坐摩天轮,讲苏轼还有宇文柔奴的故事,以一种最温柔的方式安慰着她,“因为你觉得我会难过?”
“美娜,坦白讲,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我觉得以你的性格,无谓人给的难堪,恶心一会儿就好了。”危从安坦承,“但是我一看到视频,就慌了。”
他说:“之所以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也有责任。所以我今天晚上一定要见到你。”
“你有什么责任。”
“这个星期的股市对蒋毅不太友好。”
“你干的?”
“我出了一些力。”
“他玩不起所以把脾气发在我身上,和你有什么关系。”贺美娜撇撇嘴,“不用你负任何责任。”
“本来应该感到庆幸,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危从安淡淡一笑,“你总是不用我负任何责任。”
贺美娜又问:“视频呢。”
“我手机里的已经彻底删除了。”从拍摄角度来看,应该是蒋毅的大秘ada拍的。从拍摄手法来看,她恐怕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后续如果有进一步的侵权行为,我会交给岑律师去跟进。岑律师很专业,之前小凡被拍到搞笑视频发布网上,就是他处理的。”
“你弟弟的搞笑视频?”贺美娜突然就来了好奇心,“什么搞笑视频?”
“不仅你不知道,我爸还有夏姨都不知道——你看,他确实处理得不错。”
贺美娜笑了起来,道:“谢谢你啦。我没事。ada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如果以前的视频没有流出,我看不出我的视频有什么特别需要公开的地方。就算公开,我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真正丢人的是蒋毅,是他代表的万象。”
“而且我最后对蒋毅说——从今往后,离我爷爷远点,否则小心他把你带走。我早就想对他说这句话了。今天终于有机会当面说出来。所以我确实不怎么难过。”
她说:“还有点痛快!”
相比较而言,这句话对蒋毅的杀伤力只怕更大;危从安笑道:“所以我并没有看错。这就是我认识的贺美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