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她拿出笔来递给他,“你先写。我要想一会儿。”
危从安接过笔,伏在窗台上唰唰唰不到两分钟就写好了。
贺美娜被他的速度惊呆了:“这么快。”难怪一千五百字的心得体会手到擒来。
她正准备背过身不看的时候,他已经当着她的面,坦坦荡荡地把明信片投进了十一月轿厢。
“我知道自己在你生日那天想做什么,所以写得快。”他把笔还给她,“该你了。”
“我还没想好写什么呢。”
“慢慢想。对了。我的生日是一月——”
“我知道。你真当我记性不好,送过你生日礼物的呀。”她背对着他,一边想着内容,一边顺口道。
“过去的事不记得了。”他说,“也不想听。”
怎么他的记性又不好了?她错愕地看了他一眼,而他也正看着她。那毫不掩饰的眼神立马就让贺美娜想通了他突如其来的小情绪是什么原因,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刚才他摩挲过现在有点发烧的颈侧,又低下头去,专心地思考写什么才好。
过了一会儿,危从安轻笑一声:“你小时候写作文也这样?”
“怎么了。”
“脚比手忙。”
贺美娜不好意思地停下了脚上的动作。确实,她小时候写作文写不出来就会两只脚不停地踏来踏去,爷爷还取笑过她,说是不是要把土地公公也召出来帮她写?以后写作业不准把脚放在地上!
“你别打扰我。让我好好地写。”
土地公公是肯定不会出来了,但她终于想好了一段冷静理智,不管明年一月份他们是恋人关系或者已经分手都可行的内容,准备往明信片上写的关键时刻,笔没墨了。
贺美娜试着重重地划了好几道波浪线,然后又甩了甩笔,重复划线,真是一点都写不出来。她转过身,疑惑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危从安。他正在检查眼镜,脸上带着可惜的表情,丝毫不像是一个会把笔用没墨还不告诉她的坏人。
贺美娜其实不爱钻牛角尖。但她今天晚上就是想不通,本来放在软椅上的眼镜是怎么突然出现在她脚下的。就好像现在也想不通,一只才用了没几天的水笔,他刚才还写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墨了。
一道灵光闪过她的脑海。
是来自未来的美娜把眼镜踢到她脚下的吧。
一定是她。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是不是还在这里?她肯定还在这里。水笔没墨了这种无厘头的事情当然也要推到未来的美娜身上比较好。要知道她可是做了不少坏事。第一次,她打掉了小学生美娜手里的糖;第二次,她偷吃了中学生美娜掉在床上的糖,删掉了危从安的信息;第三次虽然和fruity bonbon无关但她也跑出来捣乱了——不对。这个爱捣乱的,未来的美娜,不就是她自己吗?对她而言,应该是过去的美娜了吧?还是说时间线上有无数个美娜?
这是相对论在时空旅行里的延伸,还是量子纠缠在平行宇宙里的验证?
所以不能怪格陵人爱风水玄黄。贺美娜这么坚定的无神论者都宁愿用各种一知半解的物理理论来合理化鬼神的存在,也不愿意相信只是自己爱做梦,冒失兼倒霉。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她把自己原本想写的都推翻了,决定写点轻松愉快的内容。
危从安收起眼镜,道:“笑得这么开心,一定写了个笑话对吧。”
笔没墨了,可不是写了个笑话吗?贺美娜笑道:“是呀,我想到了一个很妙的——”
但是没有笔记录下来呀!她笑得几乎弯下腰去。被她的笑声感染,危从安走了过来,声音中也带着笑意:“我现在就要看看你写的到底是什么,这么好笑。”
“你看不到,因为笔没——”她边说边往明信片上划了一道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