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过去如何,现在的他只不过是她通讯录里一个工作单位加人名。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给万象戚具宁打个电话。
且不说他会不会接,通了又该说些什么?
警告还是吵架?道歉还是求饶?
想不通的事情别想。
她摁熄手机,放于茶几上,进房间去拿衣服准备洗澡。
不想看的消息忽略。
要再过一段时间,她才会看到贺浚祎又发了好多消息。
“当初你说谢谢堂哥的那个表情,真的很乖。所以我一骗完你就后悔了。”
“更别提你从此时不时问我看到了几个外星人,长什么样子,有没有驾驶飞船,什么样的飞船,从什么星球来,为什么来,我只能硬着头皮胡诌。”
“为了应付你关于外星人的问题,免得前后不搭,我还得去看科幻杂志了解地外文明。”
“后来你失去了兴趣,我却迷上了阿雷西博信息,特拉普斯特一号……并且在高中时当上了格陵六中地外文明爱好者协会的会长。”
“然后在协会里认识了同样对地外文明很感兴趣的晓苓。”
“然后和晓苓谈恋爱。结婚。生天乐。离婚。”
“对不起,乱七八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撒谎就要承受它带来的因果。我承受过,所以知道它的重量。”
“戚具宁也对你撒了谎。”
“无论是说喜欢你和你一起出国,还是说从来没喜欢过你所以分手。总有一个是骗你。”
“他必然要承受这一份因果。”
到了酒店,放下行李,风尘仆仆的危从安先快速地洗了个澡。
窗外是外滩景色。明明毫无相通之处,却让他想起了月轮湖,以及湖畔的摩天轮。
他拍了一张江景,上传到“anna”。
现在是他们恋爱以来,距离最遥远的一刻。
他非常想她。即使她不在身边,能看一看她,和她说说话也好。
视频一接通,两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后扑哧一声笑出来——危从安洗完澡没戴眼镜,贺美娜戴着一副防蓝光眼镜。
“难怪我洗完澡出来找不到眼镜,原来去了你那里。”
“我这副眼镜没有度数,防蓝光的。”贺美娜又转向了电脑屏幕,边敲字边道,“本来洗完澡准备睡觉,但是你说要视频,所以开了电脑工作一会儿……好了,不工作了。”
她合上电脑,摘了眼镜,转过头来,只手托腮,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也模仿着她的样子,一双褐色大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一直看到两个人又都笑了起来。
“傻笑什么。”
“你又傻笑什么。”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说些没营养的话也不会觉得无聊。
“你那副眼镜能修好么?”
“送回原厂了,对方说能修。晚饭怎么样?”
“很好啊。时隔两年又吃到了中心食堂的夏季限定餐单,草莓炒西芹。”
危从安皱了眉头:“听起来是黑暗料理。”
“颜色鲜艳,酸酸甜甜,别有一番风味。你呢?公务机的飞机餐好吃吗。”
“看起来还行。”
危从安坐飞机一向胃口不好,没吃飞机餐,此时便打开一盒零食。
“那是什么?”
“飞机上发的九宫格小吃盒。”他将点心一样样地从盒子里拿出来在镜头前晃晃,“坚果,巧克力,牛肉条……想吃吗。”
贺美娜瞪着他。他明明知道她对这种这种包装精致的小零食完全没有抵抗能力:“你说呢。”
“还有饼干,小蛋糕……感觉都是你爱吃的。”
“别勾引我了。万一我真要吃,你打算怎么办?看得到,吃不到,真烦人。”
危从安笑着合上盒盖。
“我点个夜宵吧。这些点心呢,由我本人亲自带回去给你。保证你每一样都看得到,吃得到。”
贺美娜深深地怀疑他又在开黄腔,苦于没有证据。如果抓着不放,天知道他又会说出些什么虎狼之词,她下午可是才吃过亏的。正踌躇间,危从安又问她:“明天有什么安排?”
“继续听讲座。然后约了马院长谈点事情。谈完事情回娘家看看。”
“娘家?”
“对呀。”见他一脸困惑,贺美娜笑着揭开谜底,“毕业聚餐的时候岑老师说,我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娘家,欢迎随时回来。”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抿嘴一笑。
“笑什么呢。”
“因为毕业生有男有女嘛。有些男生喝多了起哄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应该叫父家,不能叫娘家。在父系社会里,当家做主的是男人就应该叫父家,娘家是个伪命题。你猜岑老师怎么说。”
“怎么说?大概率是把他给批评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