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妈,我也向您坦白。那个小姑娘已经退租了。她不想把租房和相亲混为一谈。”
“这样啊。小姑娘很有个性呢。”
田招娣称赞了一句,很快地把这件事丢到脑后,兴冲冲地换了衣服和丛静出门逛早市。
“我记得她小时候很爱吃炸鸡柳……安安说她爱吃甜的?糖醋小排还是咕咾肉……咕咾肉吧,不用吐骨头……也不能一桌子都是甜的,容易腻……来个清爽的凉拌菜……”
“对了,小窦什么时候过来?”既然是家庭聚会,田招娣想着该叫上窦雄,“今天的脆皖鱼不错。我来做一个皮蛋芫荽鱼片汤。”
“他今天不来。”
“啊?”田招娣有些惊讶,“为什么?”
“他有约了。”
“约了谁这么重要。他一向以咱们家的事为先。”
虽然听上去非常自私,但是这些年的相处,他们确实已经亲如一家,不能怪田招娣这样想。
“我们楼下的唐老师。她之前受伤窦雄帮了很大的忙,今天请他吃饭感谢。”
正在挑选梭子蟹的田招娣停下手中动作,看了一眼丛静。
“没约你会请他来吗。”
“妈,现在是吃母蟹好还是公蟹好。”
“当然是母蟹。你看这只多大多肥。唐老师恢复好了?”
“嗯。”
“当时你不在家不知道。是小窦先下去撞门,然后又上来,请我下去帮忙。我下去的时候小唐就盖了条浴巾,光溜溜地躺在沙发上——”
田招娣上了年纪,耳朵有点背,说话声音便不自觉地大了起来。丛静吓了一跳,陪笑道:“妈,您和我说过的。我记得。这种事回去再说。”
“怕什么,这里又没熟人。是我帮她擦干身体,穿上衣服。后来担架上不来,还借了我们家电梯。怎么请救命恩人吃饭不叫上我呢?是不是因为我不肯把房子租给她,她怨上我了?”
老小老小,老人就要当做小孩儿一样来哄。丛静笑道:“没那回事。我们今天不是要招待从安和美娜吗。就当窦雄代表您出席了。您也不爱在外面吃饭呐。”
“话可不能这么说,她请不请是一回事,我去不去——哎?谁拉扯我呢?”
田招娣转过身去,看到一个四十来岁身材微丰的中年妇女拿着长柄螃蟹夹,正在试图夹走她选中的那只梭子蟹。
“哎哎哎,你干什么呢?我先看中的。”
“老太太,我看您八卦讲得简直停不下来,还以为您不要了呢。”
“当然要,你看这肚子,这纹路,这一缸里就数这只最肥。再说我都夹起来了,你怎么能从我的夹子上抢螃蟹呢。”
“您夹了半天,不上不下的,这么好的螃蟹都快被您吊死啦。”
丛静不喜与人争执,劝道:“算了妈,我们再挑别的。”
“当然不能算了。你看,你看,这只蟹的钳子还钳着我的夹子呢。怎么就是你的了?”
“老太太您眼神真好。算了算了,我敬老,让给您。”
“什么让给我。本来就是我的。”
“好好好,是您的。”那中年妇女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丛静,“有妈就是好使。我下次买螃蟹也把我妈带着。”
中年妇女去选别的海鲜了;田招娣迅速挑好四只又大又肥美的梭子蟹,叫老板打包。
“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该是你的不要随便让给别人。”
丛静还能说什么?只能连连称是。
母女俩买了菜回家,钟点工也来了,帮着洗菜备菜。等到了下午,田招娣又给外孙打了个电话确认,才知道他正和美娜的父母吃饭。
丛静经过主卧,听见田招娣对电话那头耳提面命:“……没错。肯定要征求长辈的意见……第一次见面应该带些什么礼物……你去问问……”
这是祖孙俩的谈话;她识趣地掩上房门,不多打扰。
当贺美娜手中捧着一小盆花,准时出现在家门口,落落大方,笑意盈盈地说着“田奶奶好,丛老师好”时,田招娣几乎立刻就想起来她小时候来家里上课,一颗小脑袋突然出现在门口,也是这样脆生生地喊着:“田奶奶好,丛老师好。”
“田奶奶,还记得我吗?我是贺美娜。我小时候吃了不少您做的饭呢。今天又来蹭饭啦。”
果然如丛静所说,真人更招人喜欢。田招娣笑眯眯地拉着贺美娜的手,不断地抚摸着小姑娘软滑的手背:“记得!怎么不记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