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她也是我的女朋友。我们正在以结婚为前提交往。”话毕,危从安又对贺美娜介绍,“美娜,这是我的爷爷奶奶。”
“和我一样,叫爷爷奶奶吧。”
一室静默;没有人说话。
危峨心里震怒,面上不显;再看贺美娜毕竟年轻,一脸震惊藏也藏不住,就知道危从安这番话绝不是她的意愿,不由得从心里冷笑起来——他倒要看看儿子怎么收场。
“不好意思吗?没关系。慢慢就会熟悉了。”危从安毫不尴尬地伸出手来,语气正常,“爷爷要让我鉴赏的诗呢。”
他接过来看了一眼,又笑着递给贺美娜:“这次有些艰深了。你看看。”
危从安的食指在纸面上轻轻地点了几下——连危峨都看出来儿子在给提示了,他不相信她没看懂。
贺美娜摇摇头,将洒金笺放在茶几上:“对不起。我不懂。”
危奉公没想到这次居然一个知音都没有,叹道:“唉,你们看每一句的第一个字。”
原来是一首藏头诗,每句诗的第一个字连起来是“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危峨和夏珊大大地赞美了一番。贺小姐她不懂,一句话都没说也就算了,但是危从安也不似往常那样引经据典地和他讨论一番舜典五德,危奉公就觉得无趣了,转过头来问夏珊:“今天家里准备了什么菜。”
夏珊赶紧回答说今天准备了八菜一汤,主菜有白切清远鸡和清蒸东星斑等,素菜有菜心伴竹荪,罗汉斋等,汤则是西湖莼菜羹:危奉公点点头,道:“勉强可以待得客了。希望合贺小姐的胃口。”
危峨笑道:“昨天一起吃饭,注意到贺小姐口味偏甜,我专门请了粤菜师傅来做咕咾肉。”
贺美娜抬起头来,有些不解地看着危峨——他应该是最不希望她留下来的,为什么还要这么虚伪。
危峨看着她,慈爱地笑道:“饭后还有鸡头米和芋艿做的甜汤。都是从苏州运来的时令食材。”
危从安笑道:“那一定要尝尝看了。”
贺美娜只看着危从安;危从安转过头来,温柔地问她:“怎么了?”
“我有点累。”
刚才她已经说过这句暗号了。
但危从安回答:“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要逃跑。”
现在他仍然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顶,道:“美娜,我们和爷爷奶奶一起吃完饭就回家,好不好。”
贺美娜沉默了三秒,微笑道:“好啊。”
危从安立刻吩咐下去,家里两位保姆,一位去厨房给师傅打下手,一位去布置餐桌。他看了下腕表,问大厨一刻钟后能不能开饭,得到了肯定答复。
“夏姨。陪爷爷奶奶回房间换件衣服再下来吃饭。”
夏珊愣住了。她自从来到这个家,还没有被继子使唤过。
她现在才发现危从安居然比危峨高了快半个头。
她看向丈夫——服侍公婆是她分内之事,但是被继子要求又另当别论。
危峨似笑非笑,对夏珊道:“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去啊。一刻钟后下来吃饭。过时不候。”
夏珊只得忍气吞声地陪公公婆婆上楼去换衣服。
危奉公道:“这个女孩子长得虽然还算清秀,性格不太讨喜,有点呆呆的,从安怎么看上的。”
夏珊心想哪里呆了,聪敏得很。只不过你们回来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而已。但是危峨没有发话,她也不敢在公婆面前乱说。
邢恩斯道:“从安也怪怪的,他一向很乖很听话,突然端起一家之主的架子来,吩咐这个,指使那个的。”
危奉公笑道:“等他结了婚收了心,回到itoy上班,可不就是一家之主了么。现在先演习演习也没什么不好。”
夏珊心一惊,复又一沉。
一刻钟后果然准时开席。
危奉公问危从安要不要陪爷爷喝点酒。危从安的心情是非常想喝一点,喝醉了最好,但还是拒绝了:“不喝了。等会还要开车,怕误事。”
危峨笑道:“没事,我叫老庹送你们回去。”
危从安道:“送我们回去哪里?下面?”
危峨笑道:“这孩子,乱说什么呢。当然是你们住哪里就送到哪里。”
危从安道:“不必了。”
危奉公道:“起筷吧。”
邢恩斯道:“家常便饭。贺小姐不要客气。”
贺美娜看着桌上的菜——已经把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给做到了极致,还叫家常便饭么:“谢谢。看起来就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