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美娜终于开口了:“那你就得自学了。我没有钱再给你上培训班了。”
马林雅沉默了一会儿,笑道:“果然女孩子只要长得好看,就能一直过得潇洒。”
“你真觉得她只是长得好看?”见马林雅不说话,贺美娜道,“你也可以过得很潇洒。不一定是她这样,而是四十岁后有栋自己的小木屋和一只旧轮胎秋千的那种潇洒。”
“你还记得?”
“记得。”
“我也记得你的。”马林雅道,“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恨不得做到老做到死。”
贺美娜笑了笑,道:“走吧。让弱不禁风的我送你回去。”
两人离开冰沙店,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我很好奇,马华礼的七杀七煞局到底起作用了没有。”
傲慢,懒惰,色欲,嫉妒,贪婪,暴食,暴怒……好像都有那么一点:“不过无伤大雅。”
“你知道我在维特鲁威的一举一动都要主动向姑父汇报吧?”
“猜得到。蒋毅的反应也请一五一十告诉我,谢谢。”
“贺美娜,为什么你总能用最温和的语气提出一些在我看来很不可思议的请求?”
“我和别人讨论工作也是这样。”
“被拒绝了不会尴尬么。”
“我经常被拒绝,没什么好尴尬的。”
“告诉你没问题,只要你不怕被误导。”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姑父并没有特别信任我。他在维特鲁威应该还有眼线。”
“这么复杂?”
“不然你以为他怎么做到现在这个位置。”
“这种事还是让危总去头疼吧。你认不认识灵芯科技的人?”
“灵芯科技?不认识。”
“那算了。”
正如危从安所预测的那样,imed的论证会并不顺利。
光是“如何消除跨国医疗资源共享中的巴别塔困境”这一个议题就论证了整整一天,车轱辘话来回说;危从安作为前负责人汇报了该项目的前期工作之后,戴上同传耳机,听imed的创始人,一位美籍印度裔内科医生用他那蹩脚的英语一点一点地回答韩裔专家的提问——本来各个国家和地区都或多或少地面临着医疗资源分配不均的困难,通过互联网来重新调度是一件利大于弊的好事。但是专家问得十分细致锐利,大到各国文化背景法律框架的差异所带来的挑战,小到医学专业术语的翻译问题,作为投资方代表的teresa和褚旭希望能通过双方的立场去寻找一个平衡。
他们尽了力,也无济于事。
危从安低声道:“这位朴专家很懂啊。”
teresa亦低声道:“他是韩医协的常任理事。”
“即便如此,他也太懂了。”
teresa若有所思。
张家奇起身:“我去查一下。”
最终这场论证会变成了一个大型的巴别塔现场,韩国专家说韩语,印度医生说印地语,即使有同声传译也坚持各说各话,草草结束。第二天还要继续论证“如何确保优质医疗资源的扩容和已有医疗资源的合理配置”和“如何避免国际医疗服务中的剥削与压迫”。
危从安叹了口气,发了一个自行车的emoji给贺美娜。
论证会虽然不顺利,但熟人之间该社交还是要社交的。teresa邀请危从安,张家奇还有褚旭在金沙空中花园的sky on 57共进晚餐。
她因为外派的原因,和伴侣和平分手了,这次赴任只带了jessica和一个越南裔的保姆。jessica比危从安上次见到长大了不少,已经可以含糊地说一些简单的英文单词及越南语。即将要做新手爸爸的张家奇因为另有工作所以来得晚了一点,他把一份调查文件递给teresa之后,想和jessica互动一下,居然把她吓得钻进保姆的怀里哭了。
这是张家奇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一头鬈发络腮胡子的造型可能会吓到小女孩,整个人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小孩子不都喜欢人猿泰山么。”
褚旭笑道:“你就keep住这个人猿泰山的造型,不用帮老婆带孩子了,多好。”
因为牙槽缺失的原因,jessica现在能吃的东西也很有限。危从安问过保姆,把软糯的南瓜块装在咬咬乐里,递给她。小姑娘接过来,放进嘴里吮吸了两下,笑了起来,往他怀里扑。
teresa放下文件,笑道:“嘿!她记得你!”
jessica像一只考拉一样紧紧地抱着危从安,弄得他的衬衫上都是南瓜泥。危从安无所谓地擦了擦,把她的小碗拿过来,小心地喂她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