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他旁边的委员扭过头来笑道:“你是过来人,也很清楚了。”
青年委员瞥一眼贺美娜,笑而不语;气氛渐渐松弛下来,虽有一些小插曲,但整个问询流程还是在二十分钟内圆满完成了,接下来回去等结果即可。
贺美娜从研讨室后门出去,才发现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手机上有一通危从安的未接来电,九点三十五分拨出;她拨回去,那边已经不在服务区了。
这时间上下,他应该还在山上忙着工作呢;反正晚上会见面,她不想显得太缠人。贺美娜去了一趟洗手间,而后搭电梯下去。步出行政大楼,尚有两段十六级台阶要下,她前方一人冒着雨,一边看手机,一边匆匆下行——阶面湿滑,那人失却平衡,一脚踏空,整个人“哎哟”一声滑跌在台阶上,手机也摔了出去。
后方有人疾走两步,越过她去搀扶伤者;贺美娜便去帮忙捡手机——匆匆一瞥,屏幕好像是某炒股软件,一些绿色数字下面还有一条曲线直插下去。
她从不玩股票,但是听危从安说过红色代表涨?绿色代表跌?
满屏绿色,看起来不太妙。
那人在搀扶下站起身,退回屋檐下,还一味地唉声叹气:“这一跌,跌掉我半条老命。”
贺美娜将手机递过去,才发现摔跤者竟是刚才差点和她发生冲突的中年委员,而来扶他的是刚才替自己解围的青年委员。中年委员万万没想到来帮忙的竟然是他们两位,一时有些尴尬,也没说什么,拿过手机便急匆匆地走了。
青年委员对贺美娜笑道:“本想等雨小一点再走,结果越下越大,真愁人。”
贺美娜看了一眼大厅内的共享伞架,是空的。青年委员又问:“贺博士回学院?”
“嗯。你呢?”
“巧得很,我也是往那个方向。”
“如果不介意我的伞小,就一起走吧。”
“多谢还来不及,怎会介意。我来拿。”
他自然地接过贺美娜手中小巧的晴雨两用伞,又绅士地将伞面倾向她那一侧。
两人往药学院方向走去。
“刚才多谢你。”
“不客气。贺博士不认识我罢?但我认识你。”
“我们见过?我有脸盲症,不好意思。”
“不。我们没见过。但你打破了我的记录。”
贺美娜不明所以,只得礼貌微笑。
“我去年拿到人工智能领域的科腾项目,在校园里横着走了一年,直到你出现。”
贺美娜猛然想起似乎听马院长提起过,之前格陵大学科腾项目年纪最小的主持人是二十九岁,应该就是他了:“啊……你好。”
“知道有这样一个机会,我主动要求来看一看贺博士到底何许人也,有没有三头六臂。”
“让你失望了。我没有。”
不。他一点也不失望。两人聊了一会儿ai大模型与生物医药的交叉研究,贺美娜发现他确是这方面专家,思路相当清晰敏捷;他也发现贺美娜吸收知识能力很强,一点就透。两人很快走至药学院楼下,贺美娜道:“和你聊天很高兴。希望未来有机会合作。”
青年委员并没有还伞的意思:“不如中午一起吃饭?继续聊聊合作可能。”
“不好意思。我约了人。下周一怎样?”
看着那双黑白分明,清澈澄明的眼睛,他不由得脱口而出:“也好。我整个周末都会翘首以待。”
这句话太急进,一说出口他便知道不太妙。
果然,她清秀的眉尖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大好的周末时光用来期待工作多可惜。我未婚夫常常说做人要劳逸结合,玩就一心一意地玩,工作就一心一意地工作,不要掺杂别的。”
她的婉拒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贺博士这么优秀,你的未婚夫一定是同等出色且开明的男人,应该不至于介意你多一个异性好友?”
贺美娜已经不知道应该是好气还是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