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直到肩上传来重量,许镜生才回过神,低眸一看,自己身上多了一件深色披风。
谢晏已经与他拉开距离,站在他身旁,道:“夜里风寒,师尊还是多添些衣为好。”
许镜生弯了弯唇,将披风扯紧了些,神色宁静:“如果让你留在蓬莱仙岛,你会留下吗?”
谢晏听他的话神色一顿,以为又要赶自己走,眼神都低落了几分,语气幽怨:“不要。”
?为什么突然赌气了?
许镜生转身,靠在栏杆上,走廊间的灯笼发出微黄的光,模糊了他的神情。
许镜生好笑道:“为什么?”
每次说过的话总是忘记,谢晏只有在师尊面前才会展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您一点也不记得我说过的话。”
许镜生:?
这时他才忽然想起来,谢晏之前说过要留下来给他养老,他以为是句玩笑话,没想到谢晏当真了。
“可是我也不一定走,说不定是我在蓬莱养小孩。”许镜生觉得谢晏自从那夜哭过,现在就一点也不沉稳了,像小时候一样别扭的小脾气还挺有意思。
谢晏被他说的脸色一红,不过很快就捕捉到了“师尊不一定会离开”这个消息,心情忽然就被哄好了,当还是矜持道:“师尊去哪我就去哪。”
许镜生转头看向檐外夜空,笑道:“行,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有两个小跟班。”
而不为人知的某处,郑志义看着走廊上的师徒二人,紧皱着眉头。
刚刚的对话他全都听进去了,但许镜生方才突然问谢晏,还是让郑志义心跳漏了一拍。
这段话简直像讲给他听的一样。
难道他发现了?不可能,许镜生要是能发现就绝不止大乘期,方才必然只是巧合。
但许镜生说自己不一定会走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要在蓬莱仙岛待上一段时间吗?陪他那个徒弟待三年?他们在修什么道需要寸步不离。
郑志义盯着许镜生在夜色与烛光中摇曳的轮廓,紧皱的眉头从没松开过。
许镜生回到屋子里,身上还穿着谢晏的衣服。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灯,他站在方桌旁边,低眸沉思,房间的烛光晃动,风声透过窗户缝隙穿了进来。
许镜生微微偏头,转身看向身后,一道寒光闪过,直冲窗户的方向闪去。
“诶,别这么有敌意。”虚空中一只手捏住了冰椎,化成了水,郑志义才显现出原形。
许镜生微抬下巴,没什么情绪的望着他:“大晚上进别人屋子,还想让我给你好脸色?”
灯火暗淡,郑志义的表情在黑暗中晦暗不明。过了一会,郑志义轻笑一声,一抬手,屋子里的烛火都亮了起来。
两人的表情在光下无处遮掩,许镜生微眯了眯眼,转而看向郑志义。
郑志义其实长得不差,只是许镜生常年浸泡在美人堆里,对他的评价也就是勉强一般,看起来像个老实的斯文人。
郑志义走到他面前:“我就知道你会来,许镜生,你的能力远不止大乘,对吧?”
闻言,许镜生抬眼看他,神情平静,心里却在思索哪里露了馅,要不要杀人灭口。
然后就听郑志义道:“但是你为什么不飞升呢?难道是你在人间还有什么执念?”
……是他高估了郑志义的智商。
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郑志义,对许镜生这人实在好奇,原以为他就是个平平无奇的修炼废物,没想到只是因为执念太深突破不了大乘。
许镜生沉吟半响,才道:“修炼是我自己的事,郑…上仙,就不必再继续问了吧?”
郑志义心想还好自己先前没有鲁莽行事小瞧许镜生,或许是他有执念无法飞升让郑志义有了同感,他在天界碌碌无为,觉得在这个大乘期修士面前和他有点同病相怜。
“其实,飞升之后也会有执念。”郑志义寻了个话题开口道。
许镜生看了他一眼,今天怎么一个两个都有心事?他也不负责心理疏导啊。
不过要维持一个“有执念的大乘期修士”的人设,他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和他倒了一杯茶,请他坐下慢慢聊。
不知道许镜生有什么蛊惑人心的气质,总能在他面前不自觉放下心来。茶水入口,带着苦涩的清香,郑志义才说自己的故事。
“我是修无情道飞升的,和大多数上仙不一样,杀亲证道,我是在父母死后百年后飞升的,但我……有一个很喜欢的姑娘。”
许镜生想起他在冥界看见郑志义找老头要命薄的场景,就听他自顾自的讲述自己的故事。
“她不知道什么是飞升,只知道年复一年的等我。我们飞升者不准随意下凡,我只能在天上看着她老去。”
俗套的爱情故事,许镜生无聊的撑着头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