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彦之亲眼所见,他被一把磨得光滑且尖利的弯刀枪给横向切割,而他却无动于衷地,紧紧地护着怀中的女人,像什么旷世珍宝似的。
此刻,为了不让消息传到太后耳中,他隐瞒了自己受伤的事,并没有传太医,而是让闻彦之帮他处理伤口,见他缄口不言,闻彦之故意地使了些劲按着他的伤口。
“你什么时候想死了,告诉我,你的命必须由我来了结。”
他的命,除了他......还没人配拿。
见承垣王微微颤了颤身子,他这才松手,继续处理。
“不过……你这次做的有些狠了,到底是位姑娘,专拿人家害怕的东西吓唬人家……听说她被抬出来的时候,身子轻的就跟……”死了似的,这话闻彦之没说,但他的意思承垣王怎么会不懂,“这不会就是你说的新仇旧账一起算吧?你若是喜欢人家就不该这样对她,只会让她恨你。”
恨他?
她确实恨他,初见那日,她那双令他熟悉的眸子充满恨意,如同滚烫的火烙,将他狠狠地灼烧着——
若不是想探个究竟,他怎么可能对她如此放纵。
至于喜欢她?根本是无稽之谈。
闻彦之本想说说话让他将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谁知他不领情,一个字都没回应,对这伤更像是无事人一样。
屋内霎时陷入了静默之中,闻彦之冷眸,便也不再说话。
他知道承垣王心里正波澜着,平日除了末雪能在跟前伺候,还有哪个女人能近他的身,只不过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罢了——
直到伤口处理完毕,承垣王才开口:“你可以走了。”
闻彦之轻笑一声,无语至极,他这人竟然如此……卸磨杀驴,真是白担心他了。
可闻彦之是个没脸没皮的人,自己不愿走,谁都赶不走他。
他非要留下照顾承垣王,为了不让承垣王拒绝,他快步走到一旁的榻上,躺了下来,美曰其名为天夜已晚,害怕被人抢财劫色,天亮再走……
七日倏过,易地而处。
这些日子进进出出流裳阁的大夫数不胜数,每一位都摇着头,叹着气的离开。
樊玉清的母亲陆氏良贞,已经哭了七日了,如今的眼睛红肿的不像样子。
由于宫中的太医都被皇后留在了景晞殿,皇后不放人,实在抽不出一人为樊玉清持续诊治,仁帝特许了她回府修养。
醒来后,她便说不出话来了,看了好多大夫,吃了好多药,都于事无补。
她牵上母亲的手,
安抚着,对着母亲轻轻地笑着,一副丝毫不担心的样子,可她越是这样,陆氏便越难过,伏在她的身上痛哭。
就樊玉清而言,这辈子还能再见到母亲,便是大吉,至于能不能开口说话,已然不重要了。
雀枝进来看到母女俩伤心至极的样子,实在心疼,为了不让气氛更加紧张,她咽下鼻腔中的酸意,轻声道:“夫人,姑娘,大人与凤姨娘来了。”
她话音未落,还不等陆氏起身,便瞧着樊保澜与凤姨娘到了屋内,她施礼问候。
樊保澜还记得那日临孜王给的提醒,起初说话还客气了些:“玉清,可好些了。”
樊玉清微微点头。
“皇上让你回来养着,那你便好好修养,旁的事先不要想了。”
樊玉清微微点头。
接下来的话,不管樊保澜说什么,她都是微微点头。
理应是她这副平淡无事的样子,惹得樊保澜气怒:“我让你谨言慎行,偃旗息鼓,而你呢,处处要出风头,承垣王是你能惹得吗?弄得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顿了顿,又道:“樊家的风水可不要坏在你的手上。”
屋内的每个人都没有料想到樊保澜会突然的发脾气,都被忽然的大声吓了一跳。
旁边站着看热闹的凤姨娘,率先反应过来,装腔作势道:“官人,小心气坏了身子,如今玉清都哑了,您再怎么说她,她也没办法回应您啊。”
樊保澜的气焰随着凤姨娘说的这几句话开始熄灭,可陆氏怎么可能任由女儿被父亲如此责骂,她心疼女儿,开口便要为女儿辩解——
“小裳向来内敛懂事,她已是皇上亲赐的王妃,还需要出什么风头,又能出什么风头,至于樊家的风水……您若是官道顺意,自然差不了……”
‘啪——’巴掌声传来。
樊保澜的气焰再次燃起。
樊玉清迅速挡在母亲面前,以防母亲再次被父亲掌锢,她看了看母亲被打的肿起来的脸颊,好生心疼,带着恨意的眼神瞬间投射到了樊保澜的身上。
“都是你教的好女儿,不听话,还敢与父亲顶嘴;你教不好女儿,如此无能,日后府内的大小事,便交于风姨娘打理,你莫要再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