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玉清盯着她手上的扳指,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荷包,低头看去,她竟然没有将荷包封牢……
“别人给我的。”
“谁?”
狄霓衣死死地掐着她的肩膀,牟足了劲,瞪着眼睛看着她,像是要将她吞并似的样子。
“小时候,我在山中迷路,碰上了位大哥哥,是他送给我的。”樊玉清解释着,思绪跟着回到了那时——
六岁那年,祖母带着她去邙山的玉贯寺祭拜祖父,当时她性子欢脱,哪里都爱探探,祖母怕她走丢便说:“清儿可别乱走,小心黑狗熊,它可专吃漂亮的小丫头。”
祖母越这样说,她越好奇,世上哪有这样挑嘴的黑狗熊,于是她便偷偷地跑了出去。
可她没有找到黑狗熊,失望过后,打算回去时,她却忘记了回去的路——
天公不作美,忽然间下起了大雨,她只能凭着方才的记忆,寻到了刚才路过的山洞,她好害怕,蹲在地上抱住自己,大声哭着,可她的哭声被雨声掩盖住了。
洞内本就潮湿,因这场大雨更是阴湿黏腻,蛇鼠便喜欢这样的地方。
她被突然出现,转眼消失的蛇咬了一口,痛的她坐在地上抽搐着……
这时,几只老鼠冲她而来,在她身上乱走着,她不敢触碰它们,哭得稀里哗啦,就盼老鼠赶紧从她身上下去,可老鼠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当时想不通为何老鼠非要黏在她的身上,现在想想,应是她身上沾了香火味的缘故。
那几只老鼠‘吱吱’地叫着,不知道要在她身上寻些什么。
就在她害怕至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小小的身躯瞬间腾空,只见那几只老鼠掉落在地,四处逃窜——
她珠泪涟涟,鼠声消失不见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看到的竟然是位好看的大哥哥。
“你是菩萨吗?”她带着哭声断断续续地问道。
那位大哥哥将她放下,蹲下与她平视,轻笑一声:“我不是菩萨,跟你一样是个凡人。小妹妹可是迷路了?”
是个凡人吗?可她怎么觉得他是位活菩萨呢。
樊玉清怔怔地点头。
“别怕,哥哥带你出去。”他的声线沙哑,却带着暖意。
他将她被蛇咬过的伤口处理了下,欲要背她,转身时,樊玉清看到他的肩膀呼呼冒血,惊愕道:“大哥哥,你流血了。”
她若不说,他倒是忘记自己的身上还有伤了。
“没事,上来,哥哥带你出去。”
樊玉清摇头,从自己的衣摆上扯下一块布料,轻声嫩语道:“大哥哥,母亲说,受伤了就要及时医治,否则错过了时候,便要留疤了,留疤就变成丑娃娃了,大哥哥这么好看,小裳才不要大哥哥变丑呢。”
他看着面前这位故作倔强且可爱的小丫头,说话时嗓音染着笑意……
正是这笑容,驱散了她周身的湿寒:“那就依小裳所说。”
他接过她手上的布料,脱衣转身时,那枚翡翠鎏金扳指从身上掉了下来,樊玉清看到后将其捡了起来,惊喜道:“好漂亮的戒指啊,小裳还没有见过这样精致的戒指。”
听她这样说,他摸了下衣口,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他转身蹲下,见她眨着亮晶晶的眸子看着那枚扳指,爱不释手的样子,微笑道:“小裳喜欢吗?大哥哥送给小裳如何?”
“真的吗?”樊玉清确认道,见他点头,她高兴道:“谢谢大哥哥。”
她将扳指收好,顺势接过他手上的布料:“大哥哥,我帮你吧。”
他轻轻颔首,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了她……
“是这样吗?”狄霓衣质问着,她冷笑一声,原来不是放忘了地方,而是送人了。
樊玉清的思绪被她冷漠的问话拉了回来,微微点头。
在狄霓衣失神时,她将她手上的扳指索了过来,跟旷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放入荷包中,紧紧拉了拉绳带,随即安心的抚摸了下。
当年回来时她生了场病,将大哥哥的模样忘记了,只记得这枚扳指是背她下山的大哥哥给的,之后她便随身带着,说不定日后还能碰到那位大哥哥呢。
小时候她不懂事,大哥哥给,她便收下了,这般贵重的物件
,能随身带着,大哥哥应该也很喜欢,她不该夺人所爱。
若真的还能遇见他,她一定还给大哥哥才是——
手上的东西骤然消失,令狄霓衣心中空缺了一块……虽然如此,不管他丢了还是送人了,如今,她也没那么在意了。
狄霓衣镇静自若,肯定地问道:“你唤裳儿?”
见她如此坚定地唤自己的乳名时,樊玉清愣了半晌,骤然回过神,神色变了变,重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