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瑛是恶人没错,临死前跟郡王吐真言又算什么,算他是个好人?不能,因为人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圣人可以有私心,恶人也可以有悔过,但圣人有私心依旧是圣人,恶人悔过也依旧是恶人,江翎瑜终是看透了,他想着,做朝廷命官,以后要见到的还多着呢,不能共情,也不能同情,任何带有感情的裁决都是不公正的。
所以江翎瑜很拼命地学着冷血一点,没有办法,共情就是毁灭的开始。
唐瑛一事算是终结,审讯全程都由莫羡记录在册,郡王派人收拾烂摊子了,如此,这就该把廖无春等人送出去,江翎瑜跟唐煦遥也就回卧房歇息了。
天亮了。
“霖儿,累不累?”
唐煦遥见除了心腹大患,很是高兴,进了卧房就抱着江翎瑜躺下:“小美人,脚冷不冷,要不要我给你捂着?”
“不冷,”江翎瑜阖上眼,感觉唐煦遥半伏在自己身上,就是若即若离地心口相贴,想着就是怕动了自己伤着的地方,抬起手搂着他的背,喉间声息轻柔,“你真是瘦多了,先前多么健硕。”
“宝贝霖儿竟心疼我了,”唐煦遥嬉皮笑脸,伸着湿软的舌头舔舐美人的唇瓣,“好开心。”
“你这傻子,”唐煦遥这一伸舌头,江翎瑜倒想起来了,抬手就弹他的脑瓜崩,气得笑了,“你父母还在,你竟亲我,真是不懂规矩。”
“那怎么了,他们很喜欢你啊,生气也是生我的气,怪我老是欺负你。”
唐煦遥捂着额头,很是委屈:“我的宝贝,我亲亲怎么了。”
江翎瑜皱着眉看唐煦遥,眼里很有些责怪之色,唐煦遥更是委屈了,蜷着身子躺在江翎瑜臂弯里,不说话了。
“好好好,都怪我,又说你了。”
江翎瑜捏着唐煦遥的耳骨晃了晃:“傻狗,你快起来。”
“起来干嘛,”唐煦遥不为所动,一边往江翎瑜怀里挤,还小声地念叨,“我的漂亮媳妇不让我亲嘴,也不让抱,捂捂脚都不行,这还好,起码要我,以后要是跟我分房睡,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江翎瑜听着来气:“你没我活不了?”
唐煦遥一脸认真,重重点头:“嗯,活不了。”
江翎瑜这些日子除了生死大事,就是生死大事,忌讳得不得了,挺唐煦遥随随便便说话也挺生气的,可唐煦遥这人江翎瑜还不知道吗,巴掌扇在自己脸上,比扇他脸上有用,发火根本解决不了什么,只好捂着胃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江翎瑜还没接着装,唐煦遥先急了,比江翎瑜平时犯腹疾更害怕,从床上弹起来了,慌忙跪在他身侧,拨开他冰凉的手替他捂着,轻轻按揉,急得话都说不连贯:“怎么了,我,我气着你了吗?是不是肚子疼,我揉揉,都是我不好。”
“怎么了,”江翎瑜回过身,很是疑惑,“我经常胃痛,自是痛过就没事了,你为何这么紧张?”
“我看唐瑛服毒自尽的样子,越想越害怕。”
唐煦遥眼圈红了,给江翎瑜按揉腹部的手也顿住,喉间不禁哽咽:“要是你没能识破他的诡计,吃下投了毒的羹汤,我不敢想你要多疼,自我记起曾在你染时疫之际陪你那几日,你可知道,我每每记起你把血吐在我手上,还硬撑着给我擦净,我心里就像刀割一样,午夜梦回就会心痛惊醒。”
“我一定好好爱你,”唐煦遥抱着江翎瑜,用力回着手臂,想再抱得紧一点,眼里蓄满了热泪,“霖儿,我好好爱你,我好想和你过安稳的日子。”
“好好好,宝贝乖,”江翎瑜细嫩的掌心在唐煦遥的后颈轻抚,柔声哄着,“咱们会过上安稳日子的,信我。”
江翎瑜刚才就跟唐瑛说了,谁不想让自己过好日子,谁就得死,青绿局从中作梗,杀光了不就好了吗,问题的关键不在青绿局,在江翎瑜。
江翎瑜平时肯定不会说这么难听的话,他有血有肉有人性,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三番五次地来刺杀他和唐煦遥,所以他急了,他一急眼就没耐心,自然也就没人性了,凡是能招安的,全杀了,想活命早干什么去了,打不过才求饶,唐瑛就这样,什么人找什么人,青绿局跟唐瑛一个德行,不可饶恕。
江翎瑜起杀心的时候,眼神跟唐煦遥上战场杀敌没什么区别,恶狠狠阴森森的,所以冷不丁一对视,给唐煦遥吓一激灵。
“霖儿,你在想什么呢?”
唐煦遥心里发虚:“你别这样看我,我害怕得慌。”
“大将军还怕我一个文臣,”江翎瑜抱着偎在怀里的唐煦遥直笑,“你不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