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煦遥跟唐礼说什么,江翎瑜多半没听,是在思忖崇明帝留下这些话,听着是义愤填膺,想要真正整饬朝廷,其实不合理的地方颇多,一是要是真想明查,就该下一道圣旨,昭告天下,而不是装模做样地如此义正言辞,要是崇明帝真是下定决心查,这些话就该是在圣旨上看到了;其二,这朝中是三法司,虽说在大琰朝政之中,刑部历年都是为首的衙门,实权颇大,掌管大小卷宗数千,能统领督察院和大理寺,那也不是没了刑部其他的衙门就都运作不了了,现在刑部尚书江翎瑜告病休养,就不能找督察院的都御史,非江翎瑜一个人不行?还是说弹劾谗言和危险都由他一人承担,多么荒谬;其三,前一二观点都很中肯,江翎瑜思索至此,忽然意识到,也许外在原因复杂,没准只是崇明帝不敢管,旻亲王没死,他畏手畏脚,是让江翎瑜来拖延时间的,并非将疑案一举击破。
江翎瑜秀眉一横,很是不屑,心说这些老东西,真是无比狡猾,净拿自己当挡箭牌,该死的。
唐煦遥这勺里的面条都晾半天了,美人一直在想事,唐煦遥举着勺,都快碰上他的唇瓣了,可他就是不为所动,老是不来吃,试探着唤他:“夫人?”
“嗯,”江翎瑜回过神,见唐煦遥重新擓了些热的面条和虾仁,凑上前抿了些,虾肉新鲜,嚼起来脆生生的,抢过勺来擓了些,“夫君也吃。”
“不急,”唐煦遥在美人嫩乎乎的唇上吻了吻,“先让霖儿吃好才是。”
江翎瑜一整宿水米未进,早膳都没用,加上腹痛好转,真是饿了,唐煦遥喂一勺,他就吃一勺,也不怎么嚼就咽下去了,眼看着一小碗面条见底,江翎瑜吃得肚子圆圆的,可把唐煦遥吓着了:“夫人,可吃撑了么?”
江翎瑜偎在唐煦遥怀里,模样很是乖巧:“还想吃呢。”
“不成,”唐煦遥不喂他了,“这就已经很多了,你平时都吃不下这一碗的,我惯着你,再把胃撑坏了怎么好。”
美人软哼一声,翘着唇,耍小脾气时这样娇美,弄得唐煦遥不禁心软,忙再喂他几勺,这才算是哄好,眉开眼笑了。
“廖无春既说皇帝找你,可为何还不来?”
唐煦遥见现在已是午时,圣旨要是能在白天下,那就不会拖延到晚上,夜里领旨大多是临时起意的,平阳郡王领旨的时候多,唐煦遥大了以后更是频繁如此,不会不知道大琰的规矩,心下狐疑:“会不会是还在商议?”
“商议个屁,这圣旨是来不了了。”
江翎瑜本来因吃着可口的饭食高兴,这会子听唐煦遥提这事,脸色一下子阴沉下去,很是不满:“这个懦弱的老皇帝,就是要我把委屈受到底,单是我先前被克害,栽赃,弹劾,行刺,现在干脆拿我当了饵料,引蛇出洞,他只恐换了别人,生不出我这么大的事端来。”
唐煦遥听得一头雾水:“啊?”
不等美人开口与他细细解释,唐煦遥自己想明白了,皇帝心思诡谲,唐煦遥是真的没想到:“啊?”
前些天还侄儿长,侄儿短,今日就要献祭侄儿视若珍宝的夫人,真是他娘的好叔父,呸。
唐煦遥只觉得自己瞎了眼,巡案前还不厌其烦地劝说美人不要在背后嚼皇帝的不是,现在想想,倒不如骂死他。
“那怎么办,”唐煦遥比江翎瑜更不高兴,“回绝他?”
“你不要命了?”
江翎瑜气得笑了:“刑部尚书办案天经地义,况臣子不得违抗国君,这是君臣纲常,侄儿不得违抗叔父,这隶属父子纲常,你我二人不遵圣命,就是不忠不孝,这一等一的重罪,惩罚最轻也是削官革职,逐出皇脉,你是真的比我会找死。”
“这,这真是。”
唐煦遥挠头:“把你架在火上烤,让他们尿在头上了。”
“那也得忍着,小不忍则乱大谋,”江翎瑜眉头轻蹙,认真地教唐煦遥这些必要的权谋手段,“时候不到,不适时的反抗只会加速事态恶化,你不必劳神费力,时机一到,我自会告诉你。”
因为江翎瑜也确实有一盘大棋在下,遇到这么一点小麻烦就退缩,都对不起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
“还是夫人有手段,”唐煦遥将他瘦软的身子搂进臂弯里,柔声讨好他,“我夫人最厉害了,身子香软,怀里真是,呜.......”
唐煦遥话说到一半,耳骨就让江翎瑜雪白的指头掐住,模样半笑半恼:“我看哪个傻狗就知道惦记我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