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翎瑜是新官上任,唐煦遥可在紫禁城待了一阵了,比江翎瑜资历老,自然认得,脱口就出:“殷大人?”
来人叫殷荣淳,是吏部尚书,也在禁足官员之列,见被唐煦遥认出来,再度简单行礼:“两位爵爷,我听闻二位被皇上软禁,冒此风险前来,实则是接到下属密讯,不能不报。”
江翎瑜问他:“我见殷大人上朝时与我站得不远,想必也是六部大员?”
“是的,”殷荣淳直言,“我是吏部尚书,平时在衙门忙碌,进出库档,不曾与爵爷在千步廊碰面。”
“吏部?”
江翎瑜猛然想起之前廖无春所说关于真定府一事,当即询问:“是不是为着真定府官员库档调度一事?”
第145章
“是, ”殷荣淳颇感惊讶,“江大人,有人提前和您说过?”
“殷大人, 你怎么会来找我, 一定也是有人通风报信吧, ”江翎瑜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你我所述事实同属一桩悬案, 想必关键线索也是来源同一人之口,殷大人所言,实为明知故问。”
殷荣淳不成想江翎瑜说话就是横着来, 颇有些知己知彼的意思,既然他什么都知道,也没必要再绕些弯子,殷荣淳调转话锋,开门见山:“江大人所言不差, 就是廖提督送来密报,说您与将军即将启程到真定府去,让我尽快前来详说死者官职被冒名顶替一事, 原本是我是想着昨日过来, 因为没什么太过于要紧的, 但今日值守的东厂宦官来找报信, 说是紫禁城六部内无官员值守期间, 有人拿钥匙开了吏部的门,换走了死者的库档。”
库档就是官员入朝时记录的种种信息,时间职权具备,实属机密,维护清点此物, 是吏部平日来主要的职责,事务不繁重,只是此职乏味至极,那些官员还真有耐性,很少撂挑子走人,钥匙,江翎瑜想着,要是吏部侍郎早就被策反,那这钥匙岂不是流入大批官员之手,狗会开锁都可以进吏部翻翻库档了?真是岂有此理。
“坏了,吏部的钥匙。”
江翎瑜齿间“啧”了声,心中还有事态能好些的设想:“这很不对,刑部的衙门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在我这,另一把则是由左右侍郎轮换使用,绝不可能流于外人之手,怎么,开门的是没被禁足的侍郎?”
“不是,”殷荣淳说,“开门的人是一位大员,大理寺卿。”
“不算太意外,”唐煦遥显得很平静,“大理寺卿本来就走得跟周竹深近。”
殷荣淳越听越摸不着头脑:“将军,你怎么知道换走官员档案的幕后主使是周竹深?”
“夫君,我倒也说,”江翎瑜试探着问唐煦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啊,”唐煦遥该耿直的时候也耿直,绝不故弄玄虚,“我其实是想说,周竹深就是无恶不作,那跟他走得近,大理寺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管怎么说,”殷荣淳接过话茬,“那库档确实是周竹深让大理寺卿调走的,东厂的宦官便装出紫禁城跟踪,发现他是直接去了周府,出来时手中的纸张不见了。”
江翎瑜听着听着,忽然抬头看了眼殷荣淳,神情古怪,又快速与唐煦遥对视片刻,唇瓣微启,仿佛想问些什么,终究选择静默,再说话也是谈论案情:“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钥匙是从谁那弄出去的。”
“吏部还有一个没停职的吧?”
唐煦遥说:“肯定是他了。”
因为廖无春早就跟江翎瑜一唱一和的把皇帝心声吐露出来,就是去忠留佞,那吏部留下的一定是周竹深的亲信,除了刑部以外,剩下的衙门简直是全军覆没,都有官员被周竹深策反,利用职务之便窃取机密,江翎瑜恨得牙根痒痒,幸好当初谁也没搭话闲聊,只和唐煦遥骂皇帝来着,要不然初入紫禁城没有向导,更不知朝廷内里恩怨纠葛,话说多少说少,真是一不小心就掉脑袋,江翎瑜想到此处,又庆幸得很,好在唐煦遥跟廖无春都能靠得住,能在官道上结识志同道合之人,是这么重要。
江翎瑜暗自琢磨事的时候,殷荣淳还说了些别的,大致是让唐煦遥跟江翎瑜小心这个大理寺卿,他的来历很不一般,不能当作寻常对手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