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石阶太凉,你肠胃又不好,直接坐会腹痛的,”唐煦遥毫不在意,一同坐在垫了大氅的石阶上,为着江翎瑜能靠在自己怀里歇息,边将他往怀里搂着,边说,“夫人向来眼光不凡,这大氅是老虎皮做的,外头不知又缝了一层带毛的什么皮,是外族进贡给皇帝,他觉得我身量高大,穿着威风好看,就让父亲捎给我了,多年来确实精心保养,但衣裳再名贵,哪里比得上我的夫人,给我夫人用什么,我都不心疼的,反倒觉得,只有这样的东西,才能配得上我的美人。”
“人傻,嘴倒是甜,”江翎瑜蹙眉轻咳一阵,将身子软在唐煦遥臂弯里,如此歇息着,“越来越不像当初在朝堂见你时笨拙了,竟会哄我。”
“世上哪有当真笨拙的男人,那时愚笨,不过是不爱,此时我哪里还对夫人说过那样冒犯的话,话出口前,总要斟酌之后再斟酌,才敢说,”唐煦遥为美人揉着心口,见他终于稳下来,就为刚才的事道歉,“夫人,都怪我,先前几次都记着夫人心上有疾,收着些,不曾出岔子,这回实在是我沉浸于此,忘了夫人身子不好,对不起。”
“我才不在意这些小事。”
江翎瑜喜欢晒太阳,这下子不喘了,侧伏在他膝间歇息,温声说:“夫君,我真的很喜欢出来玩,从小我就总在卧房里待着,父母都不曾弄来些别的给我解闷,我也只好看书,可我不喜欢读书,从来都不喜欢,如今和夫君在一起,我终于能时常出来玩耍了,好开心,我心心念念的,小时候的日子,终是又回到我身边了。”
“那我以后常陪着夫人出来走走就是,”唐煦遥想着他幼时之事,不免眼圈红热,“他们从不曾问过,你到底喜欢什么?”
“他们怎么在意,”江翎瑜早就给自己开解好了这个心结,轻笑了声,“做父母的,极少能明白,除了身体之外,孩子的一切都不属于父母,故而许多生命诞生,也只是为了延续父母们的愿望,去做他们这辈子都做不成的事,我不过是借着做官,再靠着夫君的爱,挣脱出来罢了。”
唐煦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安抚美人,只唤着:“夫人........”
“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江翎瑜素手托着退了潮红的雪腮,看着架起的烤炉,小声嘟囔,“还不烤羊肉吃吗,我好饿。”
“夫人饿了?”
唐煦遥起身:“我去跟唐礼说,先切下一块肉烤了,让夫人先吃些垫垫肚子。”
江翎瑜狐眼眯着,笑吟吟的:“好呀。”
唐煦遥过去时,唐礼去厨房了,只有江玉带着仆役,将羊肉穿在铁棍子上,唐煦遥吩咐此事,江玉答应之后,当即就办,还让他们先去正堂等候。
江翎瑜才不愿意早早去正堂坐着等,磨着唐煦遥,要他带着自己去后花园玩,还想遛狗。
幸而两条大狗让毓照理训得很乖,除了见着歹人听口令咬,平时很乖,都不怎么叫的,这才一人牵着一条,挽着手到后花园去了。
“夫人,这时候的花园可没什么看的,”唐煦遥说,“都是枯枝败叶,甚是萧瑟。”
“谁说的,”江翎瑜拉着唐煦遥快步走向一棵枯树,让他看旁边树根旁边盘踞了许多枝条,上头开了些细细碎碎的黄花,“夫君看,这是什么花。”
“迎春,”唐煦遥告诉美人,“迎春花一开,天虽寒,可春日已经到了。”
“春天要到了,真好。”
江翎瑜心情大好:“夫君,我喜欢春天。”
唐煦遥像是做回他的哥哥了,陪着他一起玩,让他永远有话可聊,永远都有兴趣,顺势问:“为何喜欢春日?”
“我一想到,说不准周竹深会死在春天,就高兴。”
江翎瑜轻扯唇角,露出两颗虎牙,他确实很开心,笑说:“或许他不一样会死得那么早,也许是夏秋冬哪个时日,我都高兴,他死在哪天,我就喜欢哪天。”
唐煦遥一下子哽住:“..........”
其实唐煦遥今日对美人的印象还是很温柔的,也很可爱,结果这一段话就像把他从天上一下子踹到地上了,不得不回想起他本来就是个蛇蝎美人,心又狠又冷,而不是不谙世事的乖宝贝。
唐煦遥还挺希望江翎瑜是个乖软的小宝贝来着,不必忙碌,也不必懂事,越娇横越好,耍小脾气的时候才可爱。
可惜朝堂比唐煦遥先看中了江翎瑜。
“小魔王,”唐煦遥自知无可奈何,也不必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了,只轻拍江翎瑜的屁股,“从小就嗜血,还从刑场捡回来一片肉给我看。”
“好香啊,”江翎瑜嗅着不远处飘来的炭火烧烤羊肉的味道,虽不想表现得那么急切,但低头见两条狗馋得直舔嘴,涎水流了一地,借势拽着唐煦遥回去,“回去看看嘛,你瞧,狗都馋成什么样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