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煦遥本想简单作别就去紫禁城的,但见江翎瑜如此可爱,他一下子笑出声来,俯身凑近美人,手肘抵在床褥上撑着,免得压着美人的身子。
唐煦遥先亲了亲江翎瑜的脸颊,语气颇有些哄孩子的宠溺:“宝贝,困了?”
“嗯,”美人勾唇,冰凉的素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揉揉眼睛,“将军,我想你抱着我,你一走,我睡不好。”
“先不能睡呢,一会太医来给夫人瞧病。”
唐煦遥张口吻住江翎瑜软糯的唇,温热的舌头在他唇间舔舐,先前,两个人始谈情说爱,唐煦遥总是克制不住自己,一亲热就全身心投入,什么都顾不上了,待美人也更粗鲁些,喜欢用自己嘴边的胡子茬磨蹭他面颊上的嫩肉,或是以粗糙的双手捉住美人软白细瘦的腕子压在一边,恣意地与他缠吻在一起,可如今不比往常,他的身子更弱了,唐煦遥强制自己不可失了理智,简单亲昵之后就起身:“夫人,我很快就回来,到时我会像哄婴孩一样,哄着你入睡,好不好?”
“好吧,”美人吻得有些意犹未尽,唐煦遥执意要走,他很有些不舍,也生了会子闷气,讨厌唐煦遥的不解风情,吻几下就戛然而止,但也未表露,心下不情不愿,脸色也不会太好看,蹙着眉头,忽然又舒展开,他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不满溢于言表,他想要让唐煦遥别太在意自己的情绪,因为这些脾气只有病中才有,平时自己并不这样的,于是江翎瑜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来,缓和一下,“怎么啦,你这久经沙场的大将军,还哄过婴孩入睡,可是在军中么?竟还做过这样细致耐心的活计。”
“不是军中,”唐煦遥早已注意到美人皱眉,眼神不似往日温软,颇有些不满与愠怒,尽管他眉心舒展,唐煦遥还是将指腹压上去,帮他轻轻捋着,对他的爱意丝毫不减,柔声回忆着从前,“是哄过还是婴孩的你,别人抱着你,你总会哭,只有我能哄着你睡,先前忘了的事,我都想起来了。”
唐煦遥满眼温情:“要是把你小时候的样子彻底遗忘,我这一生,该是多遗憾。”
美人轻轻摇头:“你一直记不起,不知道有这回事,就不会遗憾。”
“可是我记起来了,宝贝,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唐煦遥再次亲吻美人的唇,只是唇瓣相碰,“我到紫禁城一趟,早去些,就早回来陪着夫人不是?”
美人听闻唐煦遥要走,还是不大开心,挽着唐煦遥的手臂晃了晃:“我想你。”
“我也想念夫人。”
唐煦遥揉揉美人的脑袋:“乖,我会很快回来。”
唐煦遥虽舍不得离开江翎瑜片刻,可他愤恨难平,于是果断前往紫禁城,他身子健壮,加上这些日子转暖了,走到庭院之中,回头不见唐礼,忽然记起来唐礼是去伺候江翎瑜了,他心思细,江翎瑜让他来照料再合适不过,就让江玉去江府内的华服阁取一件稍厚的斗篷,大氅是穿不住了,说起这华服阁,本是江府专门存放贵重衣物的所在,自从唐府失火,江翎瑜就让唐煦遥把衣裳都搬来,放在这里,与他共用此阁,就算是成了一家人。
此事,唐煦遥每每想来,心里都暖融融的,不管江翎瑜何时说些关心话,有意或是无意,唐煦遥都会牢牢记在心里,小时候那场重病之后,唐煦遥常常记不住事,关于江翎瑜的点点滴滴,包括梦境中转瞬即逝的,关于江翎瑜年幼时的那些模糊画面,他都会反复回想,就像拿刀子在心上镌刻,不肯遗忘分毫。
反复记忆一件事是非常痛苦,非常枯燥的,关于江翎瑜一切,唐煦遥想念多少遍都不会厌烦,无关他清醒与不清醒,心里永远都是甜腻的,美满得就像幻境一样。
“将军,”江玉捧着斗篷上前,本没抬头,结果唐煦遥不答,此时他疑惑抬眸,瞥见唐煦遥直着眼,又唤一遍,“将军?”
唐煦遥猛然回过神来,见江玉低眉,捧着那件折叠整齐的紫金斗篷,就接过来:“回去吧,帮着唐礼伺候你家主子,我自己穿就好。”
唐煦遥才将斗篷穿在身上,往外走了几步,就听毓照理在破口大骂:“你竟要自戕,你以为死了就能遮掩罪过?笑话,敢做不敢当,你死了,皇上势必诛杀你的宗族,大琰只讲律法,父债子偿,子债也要父偿,你的宗族为你的罪名而死,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照理,”唐煦遥踱步上前,“怎么了?”
“将军,自您让我暂押此人在此等候,他听闻您要带他到紫禁城去定罪,想要撞墙自戕。”
毓照理像拎狗绳一样拎着那辱骂过江翎瑜的杂役,“我已经命人去拿布条,缠上他的狗嘴,看他还怎么自尽。”
“你可知道,”唐煦遥一脚踹在杂役的心口上,“咬舌头,撞墙,都是死不了的,连怎么死都不会,一事无成,嘴和心倒是比街上的狗屎更脏,你都不曾问问自己,为什么要活着,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不要在我夫人这留下你的任何东西,实在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