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既然夫人不放心,那我就叫人去求证一下。”
唐煦遥此时依然觉得美人把梦里的事当了真的,哄他道:“要是查过府上,并未发生什么怪事,小宝贝,你可就得乖乖睡觉了。”
“要是没事,那就是最好的,我自然可以安心。”
江翎瑜真是放心不下,推一推唐煦遥的胳膊:“夫君,快去。”
唐煦遥哄好了江翎瑜,就起身换衣裳,刚找出白日穿过的袍子,外头就起了一阵水声,仿佛是许多人跑来跑去,随后房门被敲响,是唐礼前来,他道:“主子,夫人,小梁先生出事了,就倒在花园边上,人已经不行了。”
唐煦遥停了正在整理衣裳的手:“什么?”
“知道了,”江翎瑜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直到唐礼传话,彻底死了心,吩咐道,“把他抬到干净的地方,别再被雨淋着了,劳你们帮他擦擦身子,他落魄之前也是个贵公子,体面些。”
“夫人,其实,”唐礼支支吾吾,“江玉去问夜里餐食,小梁先生今日要了酒和肉,他住着这些日子,第一次要的这样丰盛,我想他大抵是要寻死,江玉问我要不要去劝,我,我没让,夫人,我.......”
“就该不劝,唐礼,你比谁都聪明,其实知道应该怎么做,也早就看穿了,小梁先生的心,早就死透了,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不一定做得这样圆满,你有功,”江翎瑜释怀之后,很是淡然,“他这一辈子太苦了,早些年他就告诉过我,别人活着是为了活得更好,而他活着是为了死,你不去劝,倒是让他走得安生,你们先将他挪到屋里,再拿把伞来送到我这,我去看看他。”
江翎瑜掀开被子,这就要下床去找衣裳穿,唐煦遥也陪着他一起下去,他打开衣柜的门子,知道唐煦遥在身后,并未回头,问他:“大将军,今日不拦着我了?”
“友人自戕,是件大事,”唐煦遥将美人揽在怀里,替他翻找着衣裳,“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说话办事,总要考虑周全些,我只希望,这场雨不会让我夫人再病一场。”
“不会的,”江翎瑜轻声道,“知道夫君忧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唐煦遥与江翎瑜换好旧衣裳,各自撑伞,自卧房出去,踏入雨夜。
这雨大,美人身子虚弱,撑住伞也有些吃力,他叹道:“都怪我,都没想着看看他。”
唐煦遥想安慰他几句,可事已然发生,再说什么都是徒劳,就只是攥了攥美人发冷的手,又松开,当心他撑不动伞,嘱咐道:“夫人要是没什么力气,与我挤在一个伞下就是。”
“无碍,”美人道,“咱们走吧。”
一行人趟水向前,这积水颇冷,美人原本腹痛,现在鞋袜湿透了,脚上碰了凉水,疼痛更是剧烈,捂着胃,走路踉跄起来。
“夫人,你腹痛得厉害?”
唐煦遥见状扔了伞,忙将弯腰忍痛的美人横抱起来,自责道:“都怪我,忘了不能让夫人踩凉水,夫人是回去,还是匆匆看上一眼?”
美人竭尽全力再度撑起原本在手里歪歪斜斜的伞,挡住唐煦遥已经淋湿的身子:“去看看吧。”
唐煦遥向来遵从江翎瑜的意愿,既然他这样说了,唐煦遥再如何担心他,也只得先过去。
江府太大了,唐煦遥走得快,去梁如玉居住的屋子,也是走了好一阵子,两个人衣裳湿透了,美人又冷,胃又疼,倚在唐煦遥怀里,身子直颤。
唐煦遥知他忍痛,于是哄着他:“夫人,待回去我就想办法给你暖一暖肚子,再忍片刻。”
美人轻轻点头:“好。”
唐煦遥为着美人心疼着急,有时想出些不算好的法子,美人听了,也说“好。”
唐煦遥在他心里,永远是第一等好的,就像他在唐煦遥心里一样。
这屋里整洁,就像没住过人似的,四轮车摆在房子一角,梁如玉平躺在地上,身上盖着一块布。
美人一手按着胃,忍痛慢慢地蹲下来,揭开那白布一角,看看梁如玉的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