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野依言调整。
那花的位置被沈斯野弄歪了,他抬脚想换个站位,却不料脚下一滑,踩到了路边一颗圆润的鹅卵石。
他身形一晃,整个人向后仰去。
时雪泠察觉到动静,连忙转身伸手去拉,却低估了对方的分量。
只听“扑通”一声巨响,沈斯野整个人栽进了路旁的荷花池,溅起的水花将时雪泠的衣袍下摆浇了个透湿。
岸边人群一片哗然。
沈斯野从齐腰深的水中站起,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面具边缘也垂着水珠,活像只落汤鸡。
“你...”时雪泠看着自己沾满泥水的衣摆,又看看狼狈不堪的沈斯野,一时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看花看傻了?”
沈斯野抹了把脸,耳根通红:“抱歉。”
“行了,先上来。”时雪泠伸手拉他,却被对方沉重的力道带得一个趔趄,险些也栽进水里。
幸好沈斯野反应快,反手扣住他的手腕,这才稳住身形。
两人湿漉漉地站在岸边,引来更多好奇的目光。
时雪泠的衣摆滴滴答答往下淌水,沈斯野的情况更糟,连靴子里都灌满了泥浆,每走一步都发出咕叽声。
“前头有家成衣铺,”时雪泠指了指不远处挂着‘锦绣坊’招牌的店铺,“先去换身衣裳。”
锦绣坊是江南有名的绸缎庄,一楼卖布料,二楼则陈列成衣。
掌柜见两位湿淋淋的客人进门,先是一愣,随即堆起笑脸迎上来:“两位公子需要些什么?”
“两套成衣,要快,”时雪泠从荷包中取出一块碎银放在柜上,“再备些干净帕子。”
掌柜接过银子,眼睛一亮:“公子来得巧,刚到了一批新样式的春衫。”
他朝楼上做了个请的手势,“楼上雅间更衣,小的这就去准备热水。”
二楼用屏风隔出几个小间,伙计很快送来两套衣衫。
时雪泠看着面前的衣裳,一套是淡青色竹叶纹直裰,另一套则是深蓝色云锦长衫,款式相近,倒像是刻意配对的。
“你先换。”他将深色那套递给沈斯野,自己则拿着另一套进了隔壁小间。
沈斯野捧着衣物愣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你怎么不换?”屏风后传来时雪泠的声音,“需要帮忙吗?”
沈斯野连忙回道:“我自己来就好。”
他手忙脚乱地解开湿衣,却在套外袍时卡住了——这云锦长衫的系带复杂得很,他翻来覆去也理不清头绪。
“还没好?”时雪泠的声音突然近在咫尺。沈斯野猛地回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自己身后。
时雪泠已经换好那身淡青衣衫,发间还簪着那几朵海棠,只是花瓣有些蔫了,却更添几分慵懒。
“我...”沈斯野刚要解释,就见时雪泠伸手拂过他肩头。
“穿反了,”修长手指灵巧地解开错位的系带,“转身。”
沈斯野僵着身子照做。
时雪泠的手指时不时擦过他后颈,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更糟的是,这小间本就狭小,两人几乎贴在一起,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时雪泠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耳畔。
“好了,”时雪泠退后半步,上下打量他,“倒是合身。”
沈斯野低头看去,发现这身深蓝长衫意外地适合自己。
而当时雪泠站到他身侧时,两人衣衫的纹样在阳光下交相辉映,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走吧,”时雪泠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唇角微翘,“再耽搁,花朝节的重头戏可要错过了。”
两人在锦绣坊耽搁了近半个时辰,又去参加了花朝节的重头戏表演,等回到时府天色已经黑了。
时府正门张灯结彩,悬挂花朝节特制的彩灯笼。
时雪泠刚要迈过门槛,却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哟,二哥这是去哪儿风流快活了?”
时霖修倚在朱漆大门旁,一身绛红色锦袍刺目得很,脸上还带着几分戾气。
此刻他正眯着眼打量兄长的装扮,目光在两人相似的衣衫上停留片刻,冷笑一声:“穿得跟对鸳鸯似的,也不嫌害臊。”
时雪泠脚步不停,径直往里走,边走边说道:“三弟禁闭结束了?若我没记错,今日是第二日吧?”
“自然是父亲心疼我将我放了出来。”时霖修说道。
“是么?那等我去问问父亲吧。”说着,时雪泠转身就想走。
“你!”时霖修一把拽住他衣袖,“别以为有父亲撑腰就能为所欲为!谁知道你给这奴才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对你死心塌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