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勤政殿, 左相佟晖冷风里候了一个时辰才终于被召进了殿内。
“微臣叩见陛下。”
佟晖此前被谢云逍揍地不轻,几日时间是好不全的。此时殿中的他面部尚未消肿,红紫相间, 有碍观瞻。
老皇帝萧政不耐烦地看他一眼, 松垮的嘴角扯出嫌恶的弧度。
“左相不在家好好养伤, 倒跑来求见朕, 又有何事?”
佟晖叩头行礼, 急切道:
“陛下,臣听闻,您要赐谢云逍郡王府……”
萧政一脸阴沉,冷哼一声打断他。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站在一旁的周公公有些慌张地暼向佟晖。佟晖则目不斜视,他立即跪了下去请罪。
“陛下息怒, 郡王府涉及宗室,朝野早有消息传出, 陛下三思啊,谢云逍此子……”
萧政眼神森冷, 语气充满戾气:
“住嘴!你也知道是皇族宗室的事情,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佟晖头垂地更低, 额头几乎贴上冰凉的地砖,他的后颈渗出的冷汗浸湿了衣领。
不知道谢云逍这小子做了什么手脚,皇帝竟如此回护, 但是,他断不能见谢云逍成功坐稳郡王的位置!
他暗暗咬牙:
“陛下, 谢云逍的郡王爵位本是因为他淹死殉职您勉强才赏的, 陛下当时赐爵位不是还觉得此子根本不配,怎么如今……”
“闭嘴!你是在质疑朕吗?!”
萧政“啪”地一下猛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茶水都溅了出来。
周育才吓一激灵, 忙小跑过去清理。
佟晖也被吓了一跳,他最是知道萧政阴晴不定,狠厉阴鸷的性格。
最近的几番事自己因被贱人所误均未使他满意,此时心气不顺下来,一时气愤,自己项上人头恐怕都难保全,
“陛下息怒,微臣无能!臣罪该万死!”
恐惧之下,他忙连磕几个响头口中连连请罪,很快便额头流下血来,形状更是难堪。
“是微臣僭越,陛下英明神武,自然是无所不知的,是臣愚钝没有领会陛下的意思!陛下千万别因生臣的气伤了龙体。”
周育才见状也见缝插针道:
“陛下,郑公子刚刚伺候您服了丹药,这时候可别动大气,陛下您看左相本已伤的重还想着陛下的江山大事,这会儿头都给您磕破了已知错了,您就消消气,气伤了自个的龙体便不好了……”
萧政脸色稍霁,他暼向佟晖卑躬屈膝的模样,嘴角的嫌恶更甚,他不耐烦道。
“行了,知道自己愚钝就好,快滚快滚吧。”
佟晖俯趴在地,眼神阴冷,几乎咬牙切齿。
不知道谢云逍折子里讲了些什么,让萧政如此对自己不满。
他数次吃了谢云逍的暗亏,绝不能眼见谢云逍这小子踩着自己的头爬上去。
他手指捏地死紧,指尖掐进掌心,咬咬牙又道:
“微臣遵旨,可是陛下,臣既食君碌,有的话,陛下就算杀了微臣,臣也要直言呈上,陛下,您千万可别忘了,谢云逍可是萧碧君的儿子。”
萧政眉头紧皱,脸含戾气。
要不是为的这个,他早就批了宅子给谢云逍,一个破宅子的事如何一直悬而未决。
毕竟给谢云逍一个虚爵、破宅子与谢云逍随奏折一起奉上的银票比,算不了什么……
也不知道这小子从哪里搞来这么多银子。
他眼神贪婪,呼吸急促起来。
“陛下,微臣听闻谢云逍绕过内阁以钦差的名义直接上了个折子给您,臣不知他同您说了什么,但是陛下就冲他是谢冲和萧碧君的独子,陛下就千万不能听信此子的谗言,若让他起事……”
“住嘴!你说的这些难道朕就不知道?!”
萧政猛地站起身来。
“让你滚听不懂吗?!”
佟晖忙又不住地磕头请罪。
他低着头,身体轻颤,但眼神却充斥着怨毒与不甘。
萧政在殿上来回踱步,表情狰狞,满脸都是戾气。
“要是你们一个个中用点,朕用得着抬举这个看不顺眼的小子?!朕问你,朕的万寿宫修完还有清华殿,修殿的银子你筹来了吗?!”他走到佟晖面前指着鼻子斥骂道。
佟晖的头抵着冰凉的地砖,大气也不敢喘。“陛下,冀州出事,恐怕……”
本来这些修宫殿的钱大部分出自冀州府的岁贡,可是那谢云逍从中作梗……
萧政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
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萧政周身散发着寒意,他骤然拂袖转身。
“冀州那帮饭桶全部抄家处死,为首的给朕车裂!尸体悬挂菜市口!”他坐回了御座之上,拍着扶手咆哮。
骂完,他犹觉不够,愤怒之下,他直接将桌上的奏折全部扫到了地上。
周育才捏着兰花指大惊失色,“哎呦我的陛下,又生上气了,您可息息怒吧,都把人车裂了,上哪挂去啊!”
“你也给我闭嘴!”萧政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周育才的脸上。
周育才悻悻住口。
与周育才“少见多怪”不同,下首的佟晖可没有那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