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上上届宫斗的冠军得主,太皇太后非寻常闺阁女子,之所以能放心地将“诛奸”大计交给原主,就是料准了原主对先帝的忠心和爱护远远超出群臣。
结果也的确如他所料,仅凭一封与谢其如出一辙的通敌书信和一具身上带着定安王府令牌的暗卫尸体,原主轻易入了太后的圈套,若非原主为情所困死在了秋赫剑下,那就得换个死法,比如——以刺杀的罪名在新婚当夜死在林统领剑下。
林统领锋芒内敛的视线精准地落在他腰间,那处挂着太后方才给的大宝贝,谢懿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林统领在看什么?”
“王妃腰间的绣囊绣工精巧,用料讲究,是件好东西。”
谢懿垂首看了一眼,索性解下,“这是太皇太后赏的,说里面装了上好的药材,每天戴着,对我的身子有好处。”
“此前替王妃医治的是宫中御医,王府府医虽医术精湛不输他人,但对药材的用法定有不同。恐药性相冲,伤了王妃,属下可否先借这绣囊一用,待府医查验药性后再交还王妃?”
“当然,有劳林统领。”谢懿十二分配合,面上还带着十二分的感激。
林谒将他扶进了马车,刚想关门便听里面人道:“府医查验药性时切莫忘了顾念王爷的病,若是这里头有对王爷不好的药材,便偷偷扔了,也别叫太皇太后知道,我怕叫她误会。”
“王妃心细如发。”
谢懿乐得笑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因为我倾慕夫君呀!”
第4章 坐腿
“臣既然嫁给了王爷,余生便听凭王爷做主,王爷让臣活,臣便拼死活,王爷让臣死,臣便毫无怨言地死,生与死皆由王爷做主,不敢奢求陛下说情庇护。”
“……”
“因为我倾慕夫君呀!”
面无表情地仿着原主语气读完小本后,林谒扔回给无岭,在后者愤恨不满的瞪视下退到了一旁。
坐在侧方的年轻公子晃了晃折扇,沉默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林谒,今日你与新王妃一道,觉得如何?”
“入宫后,王妃言行有礼,说话温和,与今早在府中时完全不同,但却更像传言中的他。”林谒顿了顿,尽职尽责地补充了一句:“今日陛下煮了王妃爱喝的君山银针,王妃却不喜,应已斩断和陛下的旧情。”
“若说到君山银针,我倒想起陛下此前最爱喝的也是君山银针,可等谢氏罪名落定,昌平宫便再没有进君山银针。”沈绥慢悠悠地合上扇子,似叹非叹:“咱们这位陛下当年为了讨好王妃,可真是千方百计啊!”
无岭气愤不已:“我就说嘛!王妃就象话本上的书生一样,被漂亮姑娘迷了眼迷了心,到头来才发现这姑娘是豺狼,是狐狸,是骗他,想吃他的心来着!”
“小孩儿心性。”沈绥摇头:“此前我也曾见过王妃数次,交情不深但也算了解,他性格内敛不爱多嘴说话,是决计不会在新婚第二日便说出‘倾慕王爷’这句话来的。对了,那绣囊查验了?”
林谒点头:“不出所料,太皇太后大意了。”
“恐怕不是太皇太后大意。太后想除掉宸九也不是一两日了,不会在这个好机会头上大意。”沈绥用折扇敲了敲下巴,过会儿才道:“这件事儿怕是得看王妃的意思,要不——”
“王妃小心!”
“啊啊啊啊啊啊!”
“王妃快闪开!”
尖锐的风声瞬间划破傍晚的半空,软剑银光冰凉,刺得谢懿连忙挥袖捂住双眼,再睁眼时,他的宝贝已被软剑压在地上,颤颤巍巍不敢妄动,而持剑者面色冰冷,杀气四溢。
谢懿咽了咽口水:“壮士,何至于此!”
瞥了眼正发抖的、不知出处的、毛发艳丽的小禽,蹿出来的无岭惊喜大叫:“啊!是鸡!”
少年,你是没见过鸡吗?谢懿腹诽。
随之出来的沈绥见状挑眉:“王妃,许久不见。”
阶前的年轻男子身量修长,着一身浅紫色锦袍,白玉带束着窄腰,手执墨色山水折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前后晃着。他面容清隽,眉眼俱是笑意,看似平易近人,但身怀剧本的谢懿却知道此人其实是一只笑面虎。
一边笑着逗人一边将人活剐了的那种。
面对这种人,谢懿也笑:“靖远,许久不见。”
沈绥扇子一指,好奇道:“王妃这是做什么?”
“杀鸡!”谢懿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撇开南伍的软剑,将吓得快升天的鸡崽子提起来,笑笑道:“王爷刚醒,我想给他补补身子!”
林谒走过去将鸡提开,“膳房有厨师,王妃不必辛劳。”
“这怎么能一样呢!膳房做,那是侍奉主上,我做,那是侍奉夫君!其中不仅有责任,更带着深沉的、不容他人代替的爱意!”谢懿义正辞严:“林统领,其中道理等你成亲之后便懂了。”
“……”林谒不太想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