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鬓角的汗珠落下时,温亭深突然开口,又是那副沉稳自持的样子,好像刚才疯狂拥吻的另有其人,面不改色戴上眼镜。
“……这样也无所谓吗?”他轻轻一笑,“谁都可以吻你?”
这句话像狂风骤雨席卷,李乐诗的脑子里狼藉一片,张了张口,难以置信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一声汽车喇叭响,叶曼从不远处探出头:“哈尼,上车。”
李乐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离温亭深来到车里的,唇瓣麻得一跳一跳,血腥味残留,她的世界变得兵荒马乱。
叶曼注意到她唇上的血,叹了口气,从车里找出药剂帮她涂抹。
“这个疯子。”发现李乐诗的舌尖也在渗血,叶曼忍不住啧了一声,“这是拿你当猪头啃呢。”
李乐诗的眼泪被憋回去,又想哭又想笑地嗔她:“……你才猪头呢。”
车辆离开,这个角度,男人高挑挺拔的身影恰好映入后视镜中。
她看见温亭深朝这边看了一眼,紧张得移开眸子。
过了两秒再看,他已经消失在视野。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温亭深为什么要亲她?
看他的样子好像很生气,生气就亲人?这是什么怪癖?
不对,温亭深本来就是一个怪人。
李乐诗连做了好几次深呼吸,都无法让心脏安静。
感觉快要死掉了。
第18章 传染“别咬。”
一夜的辗转反侧。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恰好照在李乐诗的眼睛,又热又亮,催得她迷迷糊糊醒来。
她咽了下口水,发现嗓子像被小刀割,鼻子的一侧也变得不通气。
她咳了两声,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起床去给自己倒水。
往常厨房里都是一片嘈杂,有滋滋的炒菜声和李勋数十年如一日的哼曲,今日这个时间却安静得厉害,李乐诗拖着沉重的身体到客厅,发现居然没有人。
想起来了,她爸妈去过二人世界了,晚上才回来。
清甜的白开水入喉,她得到拯救般长长叹了一口气。
突然。
“起来了,吃早餐吗?”
李乐诗瞪大眼睛,看着温亭深从厨房里走出来,衬衫袖口折到小臂,手里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是摆好的吐司和水果。
不愿意回想的画面还是从脑中一闪而过,她着急忙慌捂住嘴,与他警惕拉开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好像某人是什么逮人就亲的神奇怪人。
温亭深看了看她的排斥反应,眸子蒙上一层阴翳,用着毫不在意的态度放下盘子:“……现在知道逃了?还以为谁亲你都可以呢。”
这句话紧接着男人一个慢条斯理喝咖啡的动作,淡定得好像昨天的行为只是一个警告她小心坏人的示范。
他亲自上场,只是为了让她学会害怕和拒绝。
温亭深的冷静反衬得她反应过大,李乐诗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不争气,缓缓放下手,唇瓣微张吐气:“……我没说谁都可以。”
“那昨天那个男孩亲你,你拒绝了吗?”
“我……”
若不是温亭深提醒,李乐诗都快忘记还有这么一回事了,那个吻跟后来的相比,根本微不足道,她垂下头玩手指:“我推开他了。”
“但真正的拒绝是,你应该狠狠打他一巴掌,让他滚得越远越好。”
“那我是不是也应该狠狠打你一巴掌,让你滚得越远越好?”她瞪着眼睛赌气。
温亭深眸子微动:“……当然。”
两人安静相峙,窗外树梢上的两只小鸟叽叽喳喳落下,再飞起,最终消失于天际。
房间里的气氛压抑,温亭深像个长辈在训斥小辈,李乐诗想要尽快结束这个不愉快的话题,不耐烦地:“行,我知道了,下次有人再亲我我就一巴掌打过去——不过你以后不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了,我不喜欢。”
你这不是挺会拒绝的嘛?
温亭深本想打趣接上这一句,但口腔苦涩,说不出话,只从鼻腔里淡淡发出一个嗯。
他痛恨她的迟钝,让他的敏感、小心翼翼、处心积虑都溃不成军。
但有时,他又在庆幸她是迟钝的,这样就无法察觉他内心深处的卑劣、自私和病态。
昨日温亭深那个嫉妒到发疯的吻,经过她的理解,变成了只是用来警告她的方式,轻飘飘就落了地。
温亭深不知道这是她真正的想法,还是察觉到了什么而故意选择这样回答。
那份在黑暗潮湿中野蛮生长的情愫,怕她知道,又怕她不知道。
更怕她知道却装作不知道。
所以在她十八岁那天彼此交换的初吻,温亭深根本不敢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