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诗哦了一声,正准备提着打开的蛋糕往外走,就被姜玲玲眼疾手快按下。
动作太着急,她的新裙子袖口不小心蹭到了奶油,红色多了一道白。
“这么贵的东西扔了多浪费啊。”她咳了一声说,“留下吧,吃了总比扔了好。”
李乐诗看着她奇怪的表现挑了一下眉,晃晃手里的首饰盒子:“那这个礼物……”
“当然是留着了,这么贵的东西你还能扔了?!”姜玲玲一把夺过。
李乐诗和李勋默默对视了一眼,按理说,姜玲玲应该是他们当中最恨温亭深的,辛辛苦苦把他带到大,却得到了这么一个报复。
“你留下那个小子的东西干什么?”李勋没好气说,“他故意推你,都可以说是杀人未遂。”
“什么杀人未遂……”姜玲玲突然拍了他一下,“不至于这么严重啊。”
李勋不说话了,揉了揉被拍痛的肩膀,一脸疑惑。
李乐诗观察着姜女士的表情,或许她紧张的时候也这样明显?眉毛紧蹙,视线飘忽,小动作不断,擦个袖子上的奶油也擦了很久。
明显感觉到姜玲玲在避开他们两个的注视,这是一种本能逃避的神色。
本来就有点怀疑的念头,在这一刻又扩大了很多倍,李乐诗歪头看她:“妈,你不会……”
话刚说一半,姜玲玲突然拿着礼物盒往卧室里走,嘴里念叨着一个蹩脚的借口:“对了,我是不是有一个款式相同的项链来着,嘶,我得去看看……”
李乐诗手垂下搭在桌子边缘,盯着姜玲玲假装忙碌的背影看了很久,忽然就失去了追问的力气。
想起过去,家长经常会教孩子要诚实不可以撒谎,姜玲玲也是一样,为了培养她这个好习惯,姜玲玲经常身体力行的教育她。
姜玲玲总是说自己还年轻,正是闯的年纪,但在诚信这个方面就爱来拿年龄打包票,说,我这么大岁数了,骗你干嘛,我丢不丢人?
……不知道姜玲玲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桌上的饭菜快要被耽误凉了,李乐诗喊了一声,让寿星快点来吃饭。
当天中午,他们一家三口吃两个生日蛋糕吃到吐,剩下的全部堆到了冰箱里冷藏。
吃完饭,姜玲玲打开那盒首饰,看见上面闪亮亮的钻石,微微瞪大眼,猛地合上盒子。
片刻,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个牌子的新款项链是很贵的。
可是温亭深知道她喜欢,每年她过生日都会买一个最新款做礼物,今年居然也不例外。
她心理复杂极了,尤其是看见手机屏幕上的文字消息:【祝您生日快乐。】
……
秋天到了中旬,季节感愈发明显,叶子变黄凋落,街上的路人裹上了厚外套。
李乐诗却在这个季节爱上了运动,有氧慢跑。
每天傍晚她都会穿着单薄的运动服,围着小区开始跑步,爱上身体忙起来脑袋放空的感觉。
跑过一个凋零的花池,忽然,出于某种直觉,李乐诗偏过视线投向绿化带的另一端,看见一个身材颀长的身影站在行道树下。
温亭深穿着薄款的毛呢风衣,高挑、挺拔,一身黑色衬得他皮肤更为冷白。
枯叶卷起,飘飘洒洒,她想起他的背后曾经下过一场浪漫的花瓣雨。
从他脚边吹起的叶片似乎飘到了她这里,她立即戴起兜帽,跑得更加卖力。
跑远了一些,她微微侧眸,发现那个身影还在,只是缩成了黑色的一团。
像只被抛弃的黑猫。
背后的视线一直在。
像一双无形的手,跟着风来,拥抱住她。
很久之前她就发现了,也在奇怪,为什么温亭深的目光这么具有存在感。
好像无论在哪里,只要他出现,她的大脑里就像有一根未知的线,倏然绷紧。
这让李乐诗想起不知在哪里看见的一个观点:视线一定是相互的,如果你不在意他,根本不会发现他在偷看你。
同样的一句话,如果你感受不到他的在意,也就看不见他的目光。
她早就知道自己没有快刀斩乱麻的气势,能够说到不在意这个男人就真的不在意,毕竟那是二十多年的交情。
二十多年,种子深深扎根长成一棵树,就算把树砍掉,根也没办法全部清除。
不过她已经不生温亭深的气了,觉得消耗心神也浪费情绪。
现在的状态更像是她守着一大片狼藉而懒得清理打扫,时不时将脚边的一些旧物挑挑拣拣清理出去,但更多的时间是窝着不动。
不去回忆,不去设想,不去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