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江歧渡。
江歧渡和虞妄的纠葛其实最多、最复杂、最剪不断理还乱——恐怕连江歧渡自己也已经隐约意识到,虞妄之所以对他下那么狠的手,是因为看清了他胸口扑不灭的野心。
江歧渡挣扎,不甘,宁可死了也要往塔尖上爬,可灰皮老鼠要爬上去,要想摘掉那个耻辱烙印,就得先抽筋扒皮断骨。
那么早晚总有人得狠一狠心。
虞妄做了这个人。
虞妄也默认了他的报复,不反抗地被关进那个不见天日的盒子里。
就算天道好还,这么久,该还的也还清了。
江歧渡其实也意识到、想明白了这些……只是想的越明白,脸色就越惨白,仿佛正在被恐惧没顶吞噬。
他终于后知后觉,复仇的尽头原来是这样,恨意一旦真正到了燃尽的时候,那根捆缚双方的锁链也会自动断裂。
宋汝瓷好好说了再见。
被机器人管家抱起来的人,又认真解释了一遍:“我是去旅行,你们不要到处传我死了。”
系统:「……」
说的好。
很适合做渣了全世界的浪子反派最后一句退场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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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是没派上多少用。
容晦的状态还是恍惚着越来越差,即使是在片场,也总控制不住地愣愣出神。曜星野疯得更厉害了,抢了纪序川那个“临别礼物”的一半零件装在身上,每次发疯想伤人就用电流惩罚自己——倒霉的纪经纪人看起来正常,但深夜醉倒街头连个车也不知道叫,险些就被活活呛死。
倒是程野的改造很成功,恢复了健康,每天翻着日历等宋汝瓷回来。至于江歧渡,江歧渡把完全维持原状的山庄还给了宋汝瓷。
没有人再去过。
于是也几乎没人再见过江歧渡。
只有纪序川知道,他还在那个拍卖行的办公室里,不知道吞了什么东西,又有变成骷髅的趋势。
某天纪序川去看他,被枯枝似的手死死攥住胳膊。
“我梦见……我梦见他。”骷髅一样的人,声音异常嘶哑,“梦见他了。”
据说被梦见的人还没等被脏老鼠碰到,就从指尖开始安静剥落,变成细雪般轻而柔软的灰,发梢,睫毛,淡白灰烬顺着袖口和裤管簌簌流淌,积成一小片洁净的、永远不会再被弄脏的雪。
江歧渡被困在这场梦里。
……
但他们明明就真是在外面旅行。
活着的。
不光活着,还活得挺好,相当多姿多彩。
在离开橱窗街区后不久,他们就陆续去看望了那些清除了记忆被送出道的少年乐手。
虽然记忆不在了,但那种铭刻心扉的快乐感受原来也不那么容易被抹掉,朋友们的关系一见面就还是很好。
在选秀现场,看见那个坐在观众席里的清瘦身影时,少说有五、六个前途无量的明日之星兴高采烈冲下去,你搂胳膊我抱膝盖,争先恐后拱进温和安心的胸口,仰着头叽叽喳喳不停。
吵得让人幻觉抱了一千只毛茸茸的小鸭子。
他们还应邀当了几场“旧情人”们的演唱会嘉宾,爆火到不可思议,贡献点的涨幅一度碾压了状态不佳的容天王。
甚至还有不少狗仔,拍到宋汝瓷和机器人约会,买了围巾。
围巾脱销了。
广告商馋得满地乱跑,到处找封刀隐退金盆洗手的花花公子带货,各大经纪公司也馋,很渴望他们能再出山,再撩一批。
公司愿意自费提供一百枚起步的矢车菊蓝宝石耳钉。
愿意直接把新人耳朵打好眼送过去。
新人也愿意。
非常愿意。
打耳枪也脱销了。
……不过,暂时替代专属经纪人职能的机器人管家,没有再接这些“存在影响生活质量嫌疑”的通告。
反正他们也已经不缺贡献点。
宋汝瓷和机器人买了一个小房子。
在机器人怀里一起拼模型,玩子弹塔,看书,午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