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尾巴又依依不舍往回拽。
爪垫抵在手腕上的柔软触感,渗着一点细汗,暖烘烘像太阳、干草和奶油,手指淹没在毛绒绒里。
狼王不得不在这种时候极力深呼吸。
“可以咬。”陵拾轻声哄他,“可以,完全不疼,我们就是这么打招呼的。”
“不疼。”
深橙色兽瞳像他们今天的旅程,停下摩托之前,在黄沙里看到的落日。陵拾揉他的下颌,轻轻画圈,又轻又温柔。
指腹停在喉咙上,用那种又酥又痒的力道抚摸,贴着那一点细微的震颤,停了一会儿,再向上,空着的另一只手虚虚握着小猫尾巴。
打开紧张过头抿到泛白的唇,柔声细语哄一会儿,伸出手指,摸一摸小尖牙。
这么按着也根本什么都咬不坏。
“小猫。”狼王轻声逗他,“你是不是还没换牙?”
……博士被逗生气了。
生气的小猫博士也乖,又不咬,又不挠,光是背对着他不吭声,脊背软软弓起团成小球,小猫耳朵很冷酷地用力竖起来。
抱着有小鸟羽毛的毛线团,尾巴一下一下拍着毛线缠成的软地板……可能是很凶的意思。
可能是。
很凶。
应当哄。
陵拾咳了下,按住砰砰乱砸的狼尾巴,刚要起身跟过去道歉,身体忽然莫名不听使唤,定在原地。
定睛一看,右手腕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多出一对蛇牙咬痕。
相当明显毫不掩饰,两个通红刺眼的窟窿,还在往外渗着毒液。
从巨大柔软毛线猫窝外面游进来的白蛇,装模作样披着一层月亮光,英俊,潇洒,洁白蛇鳞风度翩翩。
狼王:“…………”
还能这么玩吗???
「你不是在打架吗!」灰狼虚影气到狂挠毛线,「来捣什么乱!这就打完了?」
这么点毒液最多能硬控几分钟的动弹不得,虽说不危险,但着实相当可恨:「偷猫贼!狡猾!卑鄙!可耻!」
闪着磷光的洁白蛇鳞一僵。
但不为所动,塞恩本来就是狡猾卑鄙的欺诈师,压根不在乎这种徒劳的指控:「胡言乱语。」
「什么偷猫?」
「不存在。」
「你以为谁都像你?不求上进,得过且过混日子——我是看上了博士的商业价值,想要合伙做生意。」
白蛇刚打完架,在血腥气吸引小猫耳朵之前,蛇鳞就已经飞快长出,严严实实覆盖住几道血肉外翻的狰狞伤口。
塞恩很从容,旧鳞片组成的防护罩密不透风合拢,屏蔽一切外界信息素。
苔绿色蛇瞳缩成竖线,目不转睛,深深凝注着猫薄荷陷阱里的glass博士。
琥珀色单片镜吊着绿绒球晃荡,蛇尾扒了扒那一防水布的头盔零件,随意一拽,划拉一声散落一地:「就算你再迟钝愚蠢,也不会还没发现吧?」
陵拾身形一僵,本来放松的神情沉了沉。
……怎么可能没发现。
他们的博士有点太厉害了。
如果仅仅是擅长编程和基因改造,说实话,在“摩伊拉”已经覆灭,最后一座作为实验室的高塔已然坍塌的废土时代,还没那么重要。
毕竟再强大的力量,也需要相应的科技设备作为支撑,而这些东西,在地下城的人类最终选择放弃科技树后,终于彻底坍塌在呼啸着的基因风里。
宋汝瓷是被遗弃的「书架」。
是失去一切外设的主机,是储存无法复活的尖端科技的无用资料库。
是那个曾经傲慢到无视一切禁令,妄图以人类血肉之躯挑战宇宙规则的狂想时代,最后遗留的残影。
——如果仅仅是这样,即使是在那些最疯狂贪婪的野心家眼中,他们的博士也只不过是块诱人的小蛋糕而已。
「但他能学习。」塞恩眯了下蛇瞳,「他学习的速度非常快,我甚至怀疑,他是在捕捉空气里散落的一切信号……」
「包括已经确认销毁的其他八个‘书架’。」
「或许,书架里记录的内容并没消亡,并没泯灭。」
「信息都汇总到了他这里。」
比起“操控身体”这件事的缓慢进度,在科技方面,他们的小猫博士进化得有点过于快了。
这就能轻易拆解末世之前最高端的科技产品——还是非暴力拆解,只要把这些零件一个不落地丢给那些武器贩子,立刻就能还原出设计图的那种。
甚至连这或许都是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