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端上桌的时候裴钱还不敢往桌子上看,一直到苏婉婉喊他去盛饭,他才壮着胆子走过去,“师、师母,我不饿,我不用吃的。”
一说完,他的肚子就咕噜叫了两声。
苏婉婉笑,“师母?这个称呼真新奇,你都喊我师母了,我不留你吃顿饭未免说不过去,你就放心吃吧,要是吃少了我还怪你呢。”
裴钱战战兢兢地接过了一碗白米饭,他的心肝肺都在颤,只有过年的时候爷爷和他才会吃白米饭,平时都是吃灰面馍馍和菜粥的。
看着锅里的一大锅饭,裴钱更加决定了要好好读书学认字的决心,他以后也要当夫子收学生,这样天天都可以吃白米饭了。
家里三人一狗吃饭,各坐一方,苏婉婉见裴钱一个劲儿闷头吃饭,给他夹了个鸡翅膀,“别呛着了。”
裴钱抬头看了眼裴长风的脸色,见他没有看自己,这才安心地吃了起来。
吃完饭后,裴钱主动要给苏婉婉干活,苏婉婉环顾了一圈,“那你去把鸡圈扫了吧。”
“好!”
这种活裴钱在家的时候常干,故而干起来十分熟练,没一会儿就把鸡圈扫得干干净净,还把鸡窝里的鸡蛋捡了出来。
苏婉婉在屋里给裴长风的另一件青色衣服裁边,见状不由得道:“这孩子还挺机灵。”
她一边看着外面一边缝线,裴长风担心她扎到手,“别看了,先把衣服缝了吧。”
“诶夫君,你以前见过这个孩子吗?”
“没有,”裴长风摇头,“我并不常回村来。”
“那你是住在书院?”
“书院半个月休沐一次,家中无人,我只有过节时会回来看望大伯一家,其余时候都住在书院。”
苏婉婉心疼了一下,“我还没问过你呢,公公婆婆是什么时候去的?那时候你多大?”
裴长风放下书,像是在回忆什么很遥远的事情,“大概……是在十年前吧。”
“十年前,那你岂不是才十岁?”苏婉婉睁大了眼,“我娘走的时候我八岁,但我爹还在,你爹娘都没了,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还能读书的?”
“爹娘走的时候留了些钱给我,”裴长风苦笑,“我拿着那些钱交了束脩,从此就住在书院了,书院的夫子见我可怜,偶尔中午会让我去一同用饭,在生活上也对我多有帮助,就这么到了今日。”
想着年纪那样小的裴长风就失去双亲,苏婉婉一下失神,针不小心扎到了手指,短暂的刺痛后便有血珠冒了出来。
“别动,让我看看。”裴长风捉过她的手,用帕子擦了擦,“我去拿药来。”
在他上药的时候,苏婉婉忍不住道:“夫君,要是我早点遇见你就好了,那我肯定养你,虽然我没钱,但我爹养得起你,这样你就不用受苦了。”
她的话天真,裴长风忍俊不禁,轻笑了笑。
“我认真的,”苏婉婉重复了一遍,“要是让我捡到你,那我一定养你!”
裴长风把她手上包扎好,“好了,不要再缝衣服了,出去坐着歇一会儿吧。”
“我刚吃完饭,这才做了多久衣裳?”苏婉婉笑开,“夫君你对我这么好,要是我以后什么活都不愿意干了怎么办?”
“那我干,没有人规定你必须要做事情,”裴长风把书本重新拿起来,脸上的笑意却是没变,“你只管歇着就行。”
“你这人,总是说这些讨我欢心的话。”苏婉婉咬断线头,又转头看裴钱,见裴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苏婉婉丢在地上没扎起来的草把子给扎得差不多了。
“你看这孩子,还真勤快。”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裴长风声音淡淡,“以后别留他吃饭了。”
“怎么了?”苏婉婉疑惑。
裴长风和她说之前在书院里发生的事情,“书院里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学生也是父母双亡,有一位好心的夫子时常帮助我们,后来书院发生舞弊事件,好心的夫子被举报了,举报人准确地说出夫子受贿的钱款和提前偷出来的试卷藏在哪里,那位夫子就被解聘,不久便返乡了。”
苏婉婉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你的意思是……好心的夫子是被栽赃的?”
“谁知道呢?”裴长风将书本翻了一页,“或许是,或许不是。”
“也是,无论怎么样,好心的夫子帮了他这么久,这都是一个恩情,夫君的意思我懂了。”
“婉婉,”裴长风又开口,“善良并不是过错,但善良要给值得的人,不能盲目地给出去。”
苏婉婉看向窗外,裴钱往口袋里偷偷装了一个鸡蛋。
她叹口气,“是,我记住了。”
裴长风的私塾在后日开始教书,在这之前,苏婉婉要去找木匠那里取定的桌子,他们定了四张,两个孩子坐一张桌子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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