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瑛将玉佩塞入袖中,起身出门,却在看清来人时,脚步一滞。
庭院阶下站着的不是吕坚,而是皇帝本人。
他穿着一袭月白常服,正背着手仰头观看枝头筑巢的鸟雀,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唇畔含笑。
“夫人久久不归,为夫等得心焦,特来接夫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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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刚散了朝,姬珩换下繁重的冕服,叫来吕坚问:“小九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该去接了?”
吕坚面有难色:“陛下,娘娘才走了……一个时辰不到。”
姬珩神色一僵,掏出怀表一看,还真是。
他只好作罢,先去御书房批了会儿折子,可是心怎么也静不下来,平时不觉得,时间竟过得这么慢,等了好半天,时针才转过一圈。
好不容易捱到午时了,立马打发人去接,得到的回答是还未用午膳,等用了膳再来。
姬珩只得自己食不下咽地用了午膳,又去承恩宫小憩了会儿,午睡醒来,又打发人去宁远伯府,人还是没接到,说是在和虞夫人喝茶。
这回姬珩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冲吕坚说:“你亲自去接,人接不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吕坚诚惶诚恐地领命而去。
姬珩躺在垫着雪白狐裘的睡椅上,只觉得整个承恩宫分外安静,哪里都是婉瑛的影子。博山炉里燃的熏香,是她最爱的梨香,西窗下的那张美人榻,她时常喜欢倚在那里看书,就连自己身下的这张躺椅,都是平时她午睡时躺惯了的。
思念不知何时而起,因何而生,等他反应过来时,脑海里已全被那人的身影占据。
正怔怔出着神,吕坚回来了,两手空空,欲哭无泪:“陛下,娘娘……娘娘说想在外留宿一夜,明日再回。”
姬珩的脸一下子就黑了,陌生的感觉席卷全身,让他四肢冰凉,头脑眩晕,心跳加速,血液在体内疯狂冲撞。
不会回来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她本来就是如此地厌恶这座皇宫,厌恶他。
这种感觉是什么呢?他终于明白过来。
是恐惧。
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宁远伯府,濒临失控的恐惧支配着他,直到此时此刻,他仰头看着庭阶上站着的婉瑛,内心的躁动与不安才奇异地被抚平,狂跳的心脏得以平息,他微微勾唇,露出温柔的笑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