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放在明面上的东西。”裴溪撂他一眼,“我把老太太的情况告诉他了。”
“我知道。”周屿淮后背离了椅,缓慢地望她一眼。
裴溪闻言眉心起褶。
周屿淮继续说:“从你刚刚提赵哲开始。”
裴溪没什么反应,对这种了解习惯了,她只是兴意索然地冷笑一声。
“他是上个单子委托人,我没有理由隐瞒,选择权在他手里。”
周屿淮悠悠然道:“他只有一个选择,视而不见。”
“你一开始不是这么说的。”
一开始周屿淮的态度不太想让她将事实告诉赵哲,她还记得那天晚上两个人因为这个事情险些争吵。
“那是因为一开始我觉得他多少会念及着这份亲情。”
“你怎么就知道他没念及?”
“老师这么做按照你说的是不太妥当,起码到最后他会回来,回来整理老人的遗物,事实是这样吗?”
事实不是,事实是委托给半岛堂......
裴溪眼内的情绪发生轻微的变化。
周屿淮的语速不急不缓,重新看向她:“事实不是这样,而他跟唯一传信的人断了联系,这就是我改变想法的原因。”
都做到了这个地步,周屿淮会这么说不奇怪。
周屿淮一向是有什么会说什么,不会欺骗,不会隐瞒。
到现在为止裴溪还记得谈恋爱时,周屿淮说得那句:我主动告诉你跟别人再来挑拨离间是两个概念。
信任感就是这么来的,而有了信任感了解起来就更快了。
裴溪问:“什么时候联系的?”
这个问像是在终止话题,忽然间让氛围如断弦的灯丝一般。
“问这么清楚干什么?”
“回答我就行。”
裴溪没有太过认真去思考,毕竟现在在开车,两个人就当作寻常的谈话。
“忘了。”周屿淮简短的两个字打发她,手腕往下落,轻闭上眼睛休息。
裴溪短暂地看他一眼,车驶出了高速路,此时已经能看远处的陵园,再过三公里便是老太太的住处了。
“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别的原因?”
裴溪语气很平常。
周屿淮慢慢撂起眼皮:“说清楚一点。”
“他或许不是断开唯一的联系,而是因为有别的原因。”
周屿淮手撑着头,没说话,视线凝聚在窗外,看着车慢慢往山上驶去,裴溪在减速,此处要拆迁了,沿途已经看到有挖掘机。
连上山的路,边上都堆了些石头。
刘老太太的住处不在拆迁范围内,如果正式动工,其实是上下出行是不方便的。
“有原因就说出来,他不说,谁能猜到?”
裴溪深吸一口气,侧首看旁边的石头,山上下来了车,她缓缓踩下刹车。
“他告诉我了。”
裴溪来见周屿淮的目的也是为了这件事。
从探听周屿淮的口风她得知,周屿淮对赵哲满是怨,只是这种怨不会用颇深的文字来逐步讲述,轻撂下一个态度,就够了。
周屿淮眼神微微放柔了,静静坐着也不回话,再慢慢转向裴溪这头。
裴溪被他这种安静的神色看得不太自然,加上和一辆三轮车会车。
周屿淮移开视线,往前看。
忽然“砰”一声,裴溪一个急刹,他端坐的身子因惯性轻微往前晃动。
裴溪紧握着方向盘,手心全是汗,心脏像是从冰层破出放在烈日下炙烤,当然三轮车上的大叔也吓坏了。
太阳所挂的位置正好钻入左侧瞳孔,裴溪喉头滑动下车。
车距离三轮有十公分,并未碰上,反倒是车头直接撞到了沟里的大石头上,车头擦了一层白灰,掉漆肯定是没得跑,车灯问题也不小。
周屿淮扫了一眼,看她。
此时听到大叔长呼一口气:“哎哟,这把我给吓得,这路窄,开车得注意,前几天施工这些大石头还没拉走,一定得注意安全。”
大叔语气里是轻松,要是刚刚擦上的是他,此时后背都冒一层寒霜。
裴溪喉咙紧着,指节往里收了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