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队来过,预约下个礼拜四的时间,特殊现场清理。”
裴溪搁在耳边的手机拿下来,摁下屏幕的开关看时间,今天礼拜三,还有好几天。
“怎么是下个礼拜四?”
往常的特殊现场清理预约,一般是提前两天,在取证结束后开始做,这个过程刑侦队是会有人在旁边协助看守,谨防有遗漏的线索。
下个礼拜四的时间,未免太过长,加上目前天气较热,房间会弥漫尸臭,那种味道是最难清理干净的。
“听说这次案件还有很多证据没有补足,涉及到的人员太多了,所以延长现场清理时间,方队说尽量在这之前把现场取证做完。”
裴溪也不问别的,淡淡地回:“我很快回来。”
她说的很快,其实最早也要三天。
“好呢姐,注意安全,我听说栖山镇早晚很冷,记得多穿衣服。”
许默交代两句后,裴溪在电话里听到了南景的声音。
“衣服带够了没?”
裴溪就着回那头:“带够了,放心。”
在她回这句话时,四周似乎是很吵,她背对着桥头栏杆,电话那头也嚷个不停。
忽然,她听到身后有人喊:“有人落水了!”
那声音是个小孩的声音,完全占住了电话里的回音。
裴溪转头看去,河水缓慢的在流动,就在斜坡面下,落水的孩子还在往中间冲刷而去,岸边的孩子急得哭出了声。
她连电话都没来得及挂,塞进裤兜,手里剩下的半块饼直接塞进了垃圾桶,疾步下台阶,往河道边跑去。
落水的孩子只剩下一颗头,一次次往水里钻去。
在水中无法保持着平衡,只听到了一声求救,再也没了别的声音。
裴溪四处看,没有可以用得上的工具。
她抬脚,手指压住后跟将鞋子脱在了岸边。
这里很快就引起了注意,桥上围满了人,有的是游客,有的是周围开店的,寻着动静来的。
不乏也会有人在这种情况下,拿着手机录像。
周屿淮从商店出来后,频频在岸边寻找裴溪的影子,大家的惊呼声也很快钻进了他的耳廓。
“快打120!你愣着做什么?没看到有人落水了啊!”
一个女人手不停地拍着丈夫的胳膊,男人手里的手机险些顺着栏杆落入湖里。
周屿淮听见了,他手里的瓶子捏不住了,从人堆里挤上前去,脖颈处冒了青筋,手指都在发抖。
周围人还在吵,当他拨开人群,朝着河道望去,没有动静。
一群人围成一个圈在台阶的河道边上,正是那个地方半米外,裴溪的鞋子躺在那儿。
他一口气移到心脏处,一直盯着人堆的方向,往下跑去。
直到在扶栏转角处,手心被栏杆磨的发烫。
他终于瞥见了那个影子,一头湿发跪在地面,捏住孩子脸颊检查口腔异物。
人堆里的裴溪,衬衫外的小马甲掉了左侧肩,滑倒胳膊处。
她手指将头发压在耳后,拍了拍孩子的脸,焦急抬头:“快打120,快啊!”
“在路上了,有没有会急救的医生!”
一个男人将声音传出人堆。
“我来,我来。”
另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钻了进来。
裴溪让了位置,头发还黏在面颊上,她整个人无力地往后蹲坐,小口喘着气缓和。
直到左手肘被轻轻捏住,她下意识往回看去,脸上惊慌未收,只见周屿淮蹲在她身侧,手心使了力道,一言不发,恍惚中眸光里流转着泪膜,在确认她的安危,像是用纸页也诉不完的哽咽。
而这时候的裴溪,眼神咯噔一跳,仓皇移开。
像是偷了云霞的孤雁,连声啼鸣也不知如何叫出。
周屿淮记忆里的她,是从不会水的。
那一天,周屿淮什么也没问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话比以往都少了些。
在晚上吃饭时,落水的那孩子家长找到了民宿来,专程来感谢的,拿了两箱本地特产还有些水果。
张姨先一嘴批评:“我说你们也真是的,怎么不好好看着孩子,那河道多危险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一场雨冲垮了围栏,平常围栏还在都容易滑进去。”
“是是,都怪我,没有注意到。”
听女人带着哭腔这么说,丈夫也开始责怪:“都说了让你少打牌,看个孩子都看不好。”
“你别老是指着骂,你干嘛去了?”张姨帮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