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行呀。”
江绪林挑了一下眉,他的眼眸中闪过探究的神色,随后他直接拉着江照林的手去摸碗面,在触碰到的一瞬间江照林打了个激灵极速缩回了手。
他被烫疼的可是两个人。
江绪林看他的样子,身体向后靠,轻叹一口气,明白了。
“有痛觉了?”
“嗯。”见瞒不过,江照林垂着脑袋承认。
“什么时候的事?”
“你出事那天。”江照林说,“疼得我都晕过去了,哥,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刚醒的时候怕你受不住,我们都不敢和你说,爸妈也知道了,他们俩情绪崩溃了好几次。”
江绪林靠着枕头望着天花板出神,眼眸里堆积沉甸甸的情绪,他有些沉默。
“哥,我对不起你。你说我要是能早点知道,是不是就能...”
江照林说着说着就带上哭腔,这么多年他哥始终是他的依靠,在江绪林面前他的情绪最难把控。
“憋回去。”江绪林幽幽开口,“别一在我面前就开始哭天抹泪。”
“嗯。”江照林自顾自哽咽两下,又把眼见着要掉下来的泪珠子忍回去了。
江绪林说,“我枕头里好像有东西,你拿出来看看。”
江照林俯身上前,扶着他哥的身体小心翼翼将枕头抽出来一点,枕芯里的东西掏出来,发现是一个小锦袋,里面装着平安符。
江照林也不知道是谁放的,他想了想,说,“可能是爸,他早上不知道去干什么了,问了也没说,可能是趁着咱俩没在的时候放的。”
江绪林的视线放在那小小的平安符上,片刻后,由着江照林又将它放了回去。
江绪林一出现在客厅,江立东就会自觉地找到一个角落坐下,有时候是最边缘的沙发,有时候是阳台,很少发出声音不会引起人注意,又会在江绪林需要他的时候出现。
李欣洗葡萄,江立东就站在厨房门口等待,一小盘葡萄洗好,他端过来擦擦水,轻轻放在江绪林的手上。
江绪林吃了两个,想把葡萄递给他,手一滑盘子歪了,葡萄掉了满地。
“我来,我来,你别动。”
江立东蹲在轮椅边拾捡,江绪林低下头,这个角度,他看不见父亲的脸,只能看见他佝偻的背和满头的白发,他找不到一根黑发,只有大片的灰白,就像是暴雨前灰蒙蒙的天空。
江照林说在他出事那天,父亲一夜之间白了头。
江绪林伸出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发丝的位置停住。
他知道,这么些年来,那次鞭打一直是横在他们父子俩之间的鸿沟,谁也没有能力将那道沟壑填补完满,纵使江立东在愧疚在后悔,可曾经不能做到的事,以后也更为渺茫。
他摸上了父亲的白发,从他重伤那天起,江立东整个人就像他的头发一样蒙上一层灰扑扑的颜色,黯淡无光。
“爸,找时间把头发染了吧。”
江立东先是一怔,片刻后回过神,他拿着捡好的葡萄站起来,摸摸自己的头发,说了两声好。
“我明天就去。”
江立东将头发染回了黑色,李欣看着总算有了些笑意。
“还是这样看着顺眼。”
江立东摸了摸后脑勺,轻声说,“儿子让染的。”
眼见着天气热起来,挑着太阳落山的时间,宋逾白想把江绪林带出去遛弯散心,江照林陪在身旁,提了一个黑色的包,里面是李欣给放好的水杯和纸巾。
这是江绪林伤后第一次外出,李欣在江照林身边小声嘱托,“一定要小心,台阶什么的一定要稳,千万别让人碰着他啊,你哥伤口还没长好,稍微碰着就容易裂开。”
嘱托完江照林,她又去看宋逾白。
“小宋,那就辛苦你了。”
宋逾白让她放心。
一行人出了门,江立东在阳台踱步,时不时伸脑袋朝楼下看。
“怎么还没下电梯?”
“楼下那台阶有个破口,你说怎么也没人来给修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