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知白闭上了眼,强迫自己收回了目光。
他死咬着唇,把那块软肉咬得鲜血淋漓。
“知白!松开!”霍行川拇指和食指钳着知白的下巴,逼着他松开牙齿。
指腹轻轻擦着他唇上的伤口,霍行川心如刀绞,分外怜惜,“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然而知白并不回答,他的头轻轻抵在霍行川的肩膀上,小兽一般低声呜咽着。
“知白,我在这呢。”霍行川用手顺着他的脊背,“你这样我很害怕。”
“霍行川。”他终于开口,声音仿佛上了锈一般沙哑,轻轻问,“我可以吻吻你么?”
霍行川微微低头,覆上双唇,用行动回答了他。
知白一边痴痴看着霍行川,一边用沾着血的唇小心翼翼地啄上去。
他吻得很轻,很慢,很谨慎,仿佛在亲吻一件易碎的古董文物。
渐渐地他的手开始捧住霍行川的脸,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唇重重地反复地压过去。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知白的泪一滴一滴砸在霍行川脸上。
后来他跪直身子,投下来的阴影打在霍行川身上,如同一个亲密的拥抱。
知白吻了很久。
像是某种渴求般,来回追逐舔舐。
这是知白第一次这样热情。
可霍行川全无喜悦,他睁着眼,看着知白不断滑落的泪水,如同一个木偶般,僵硬地奉上自己的唇舌。
他的泪很烫,隔着皮肉,慢慢煎烤着霍行川的心脏。
吻了多久,就煎烤了多久。
原来和爱人的吻,也会这样痛苦。
知白渐渐松开了霍行川,面色依旧苍白,神色却已经恢复平静。
他定定地看着霍行川的脸,哑着声说:“我没事。”
然后松开了霍行川,不再管他,失了魂一样地起身出去了。
知白脚步虚浮地走向了浴室 ,随手打开淋浴,水从上而下地淋过来,冲刷着脸上的泪水。
他站在水中,神色惘然。
胸口滚过千头百绪。
为什么?
明明我已经不想再爱你了。
却兜兜转转还是爱上你了呢?
人间缘浅缘深,或是赎罪或是报恩。
如今你魂魄转世,情深似海,又到底是因为爱我还是恨我?
到底要纠缠多少场孽缘才能彼此两清?
爱当真是天地间最无可奈何之物。
让人又欢愉,又痛苦。
知白从浴室中出来,霍行川已经不知道在门口守了多久。
“你还是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么?”
知白目光一躲:“可以先不问么?”
没想到霍行川点了点头:“可以,过来。”
知白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霍行川一把将他拉到身边,用毛巾包着他头,气不打一处来:“一脑袋水,你也不怕感冒!过来,我给你擦擦。”
知白听话地坐下,霍行川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拿着毛巾给他擦头发。
知白双眼失神,思绪不知道被拉回到了哪年哪月。
那时和凤君在人间游历日子,他也是这样给自己擦头发。
只是那时候自己的头发很长,凤君一擦就要很久。
神仙本是不用沐浴的,偏偏知白喜欢泡在水里,泡得舒服了,才顶着一头湿哒哒的发,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一边晒太阳,一边擦头发。
而凤君经常会接过他的手巾,一言不发地擦着他的长发。
他们坐在院子里,风很暖,花瓣落在他头发上,被凤君拈下来,拿给他看。
然后自己轻轻地笑起来。
身后霍行川的手停了下来:“擦干了,去睡觉吧,已经很晚了。”
“好。”
见知白依旧躺在主卧的床上,霍行川松了一口气,转身去洗漱。
躺下去的时候,知白拉住了他的手。
霍行川克制住想要把一切问清楚的冲动,回握住他的手。
夜色寂寂,知白的身子融在黑暗中,他的手微微攥紧,对着天花板轻声问:“霍行川,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怎么办?”
霍行川被问得莫名其妙,打趣道:“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是骗了我身还是骗了我的钱?放心宝贝,被骗了我也心甘情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