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原来是紫山精神病院的医生,不知道裴少爷近来可好。” 邬俞憋笑憋得脸都红了,方诏也咬紧了牙关。 燕堇扫了眼副局长的手,不咸不淡地说:“裴之涟已经回裴家了,您不知道吗?” 裴之涟——竟然直呼其名? 副局长的手悬在半空,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笑道:“瞧我这记性,年纪大了,连这都忘了。” 他分明是故意试探燕堇究竟是不是紫山精神病院的人,被下了面子也没生气,问道:“不知道您姓什么?” “燕。” 自然地收回手,副局长点点头说:“我姓丰,丰庚。” 不是世家的姓氏,却敢把裴之涟的名字挂在嘴边,假姓,还是私生子? 脑中思绪翻滚,副局长面上一点儿不显,径直走到长桌的另一面坐下,“都站在门口干什么,坐。” 一行人鱼贯而入。 和外城区一样,内城区同样发生了失踪事件,他们调查了陈迄住所附近的监控,最终锁定了两个可疑人物。 一个叫白杉,他也是救世神教廷的信徒,经常和陈迄一起去教廷祈祷,但自从昨晚开始,白杉一直闭门不出。 另一个是陈迄所在企业的老板,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于两周前将陈迄解雇,并拒绝付清拖欠的工资。 “燕医生,你怎么看?”介绍完两人的身份后,副局长问。 燕堇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的转着笔,副局长多看了一眼他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心中犯嘀咕。 紫山精神病院还真是名不虚传,连医生看起来也不太正常。 听到副局长的问题,燕堇用笔尖隔空点了点屏幕右边的人。 西装革履、胸口打着暗红色领带的大背头男人。 “他为什么解雇陈迄?” “根据杨老板的说法,陈迄多次在工作时走神,指着空气说看到了诡异。” 第一次杨老板也吓了一跳,但当天根本无事发生,同样的情况反反复复出现,连同事都觉得陈迄该去看看精神病。 听到“精神病”三个字,邬俞下意识看向燕堇,青年恍若未闻,一点儿不受影响。 “他真的看到了吗?” “不知道。” 燕堇的语气立刻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不知道?把教廷的人拉过去,他们不是自诩有能够感知诡异的信物吗?让他们给出答案。” “有,还是没有。” 副局长被他强硬的态度吓了一跳,然而燕堇很快恢复了慵懒的模样,随口道:“把那个白杉也抓起来吧,他应该知道什么。” 副局长全程插不上话,燕堇就已经安排完了。 这偌大的会议室俨然成了燕堇的个人舞台,方诏瞄了眼欲言又止的副局长,闭着眼念了声“神明保佑”。 造孽啊,怎么偏偏你俩遇到一起了。 副局长迟疑了一下,问道:“我们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燕堇抬眸,唇角牵起凉薄的笑,“蛇已经出洞了。” 内城区他不知道,但是根据冯瑞的说法,A级诡异易童很早就混进外城区了。 既然之前的脸已经被它抛弃了,那现在呢? 易童现在用的是哪张脸?它会不会就混在他们之中? 望着副局长呆滞的脸,燕堇站起身,双手撑着桌面笑着问:“地下室有个异化者,您要去看看吗?” 副局长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跳到了这里,习惯性拒绝道:“不了,我一会儿还要回内城区……” “他是一名神职人员。” 燕堇不轻不重地打断了副局长的话。 长发自脸侧下垂,捕猎的黑蛇吐出了蛇信子,危险到令人头皮发麻,他像是惊悚片的主演,用眼神勾勒死亡的森冷。 “来自内城区。” 副局长手心冒汗,怔怔的看着那人,呼吸不畅,几乎要被两句话活生生闷死。 我也要去看病了。 副局长想。 第10章 灯下看美人,但他有病 内城区,裴家 黑车缓缓驶入,车里的人脸色和车外层的漆没两样。 裴之涟嫌恶的望着庄园中央的喷泉,那喷泉中伫立着一具石膏像,没有雕刻五官,空白的脸上是一道深深的刻痕。 救世神的神像都是这样,主教宣称这道疤是神明为人类挡下的苦难,如果不是救世神暗中护佑,人类早就灭亡了。 对此裴之涟嗤之以鼻。 “收收你的表情,”伏友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的脸,手指在方向盘上不轻不重的敲了敲,“要是被有心人看见,教廷又有话说了。” “让他说去。”裴之涟不悦的翻了个白眼。 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腰背放松靠在椅背上,目光从车窗外的建筑上扫过,紧接着心烦的闭上了眼。 他不理解裴家主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相信教廷毫无依据的谎言。 为了利益? 可教廷一直以来都在收割信徒的财富,世家根本没得到什么东西。 想要将一个人拉到自己的阵营,除了利诱之外,还有个好法子——威逼。 裴之涟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嘲讽的弯起唇,教廷威胁世家,这种笑话连三岁小孩儿都不信。 除非,神明真的是诡异伪装的。 只有足够可怖的诡异才能让这些将脑袋和钱袋子挂在一起的黑心鬼们屈服,甚至从自己的口袋里掏钱供养教廷。 一旦开始往这方面想,思绪就像开了闸,裴之涟不可避免的将自己所接触过的诡异和救世神联系起来。 A级诡异近似人形,S级诡异几乎可以完美的融入人类社会,谁知道教廷所谓的神明是不是再往上一级、还不被人类所知晓的诡异呢? 想起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主教,裴之涟胃中一阵犯恶心。 那家伙可比诡异招人厌。 睁开眼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裴之涟低声问:“你说,世上真的有神吗?” 伏友抬眸,“问什么蠢话呢,你真病了?” “没事,你就当我胡说的。”他不耐烦的回答。 裴之涟虽然长得英俊,但性格并不讨人喜欢,伏友清楚他一点就炸的脾性,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后座的男人不断的深呼吸,明明他根本没有得精神病,却不自觉的做出了在医院里的动作。 裴之涟胸口发闷,呼吸都像受了阻,肋骨下方的肉团艰难的跳动着。 烦死了。 真不该回来。 摸了摸口袋,裴之涟掏了个空,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因为病院不准抽烟,他已经戒烟了。 明明只去了外城区几个月,他像是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哪怕顶着原来的名字和身份,说话做事也已经大不相同。 摸来摸去,裴之涟只摸到了一罐薄荷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