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很快扭打在一起,裴大少爷哪里打得过自小在外城区摸爬滚打长大的许佑梧,硬生生挨了好几下。 鸡飞狗跳的一晚过后,许佑梧被判定为攻击倾向过重,关进了顶层。 自此之后,许佑梧和裴之涟的梁子就结下了。 许佑梧出院的消息很快传进了裴之涟的耳朵,彼时裴之涟已经被家族琐事骚扰了近一周,忍耐力几乎到了极限。 “出院就出院,关我屁事。”他不耐烦地回道。 电话那头的院长紧张地说:“但是,许佑梧出院之前,燕堇给他打了电话。” 沉默是割肉的软刀子,院长战战兢兢地等了好一会儿,只听到了电话挂断的长音。 事实证明,人的直觉不会出错,错的只有不相信直觉、自我蒙蔽的人。 怪不得燕堇不愿意跟他来内城区,原来是因为该死的许佑梧。 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响起,冒着热气的咖啡泼了一屏幕,键盘也没能逃过洗礼,蓝光蓦地黑了下去。 裴之涟深吸一口气,缓了几秒,找到了听他诉苦的冤大头。 窗帘拉紧的房里投不进一丝光,哗啦啦的雨声透过窗户,闷闷的撞响。 刚睡下没多久的伏友被电话铃吵醒,他猛地坐起身,眸中阴沉沉的,忍着脾气说:“大晚上不睡觉,你信不信我现在去抽你。” 根本忍不住。 “来,”裴之涟声音发冷,听不出太多情绪,“我等你。” 伏友怔了一秒,抹了把脸,困倦一扫而空,他迟疑地问:“裴之涟,你认真的?” “嘟——” 对方单方面挂了电话。 裴之涟怕不是真的疯了,伏友想。 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他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疾驰的黑车溅起一路水花,最终停在裴家庄园前。 司机举着伞走下车,替伏友挡住疯狂攻击地表的雨水,男人披着一身黑色的毛呢大衣,踩着皮鞋走进庄园。 黑发梳在脑后,露出一片光洁的额头,伏友工整的衬衫解开两粒纽扣,领带早已不知所踪,眼镜摘了别在胸口。 大约是因为裴之涟提前打过招呼,伏友一路穿过庭院居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裴之涟到底大半夜发什么疯?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笔直的身影,是裴管家,中年男人微微鞠躬,道:“您跟我来。” 穿过弯曲的走廊,伏友跟着裴管家来到了庄园后的花园里,远远的看到裴之涟蹲在被雨水打的七零八落的花丛中。 从司机手里接过伞,伏友挥了挥手让他和裴管家退远些。 “你怎么了,大晚上发神经?” 裴之涟抬起头,翠色的瞳孔似深邃的漩涡,“你猜对了。” “什么?”伏友没反应过来。 “我在外城区认识了一个人。” 伏友眨了眨眼,后知后觉道:“丑小鸭?” 被裴之涟瞪了一眼,伏友嬉皮笑脸的改口道:“我知道,外城区的平民是吧?” “嗯。” “喜欢就带回来呗,”伏友不无恶意地说:“你又不是没地方安置他。”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都知道,没有背景的外城区居民根本没办法在内城区生活,他们只能竭尽全力攀附权贵,索取营养。 如果裴之涟把燕堇带进来,燕堇就会成为他的所有物。 裴之涟听懂了他的暗示,不悦地拧眉:“他不是那种人…你不懂。” 伏友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啊对对对,我不懂。” 继承人被外城区的卖茶弟迷的五迷三道,还以为自己很清醒,裴家真是完蛋了。 裴之涟如今的处境很特殊,教廷暗暗对他不满,裴家内部倾轧严重,哪怕他是内定的继承人,也不能做出太多出格的事。 思来想去,裴之涟只能对伏友说:“你去一趟外城区,帮我把他带回来。” 伏友听笑了,“你当我是什么?马夫?还是太监?” 是凤鸾春恩车。 “我们不是好兄弟吗?”裴之涟毫不犹豫地打起了友情牌。 好兄弟是真的,心高气傲也是真的,伏友拍了拍被水打湿的衣服,“行吧,我去接,但你想清楚,我可不会给他好脸色。” 裴之涟不语,只默默比了个大拇指。 伏友皮笑肉不笑地掀起唇角,回了个中指。 第二天,污染管理局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 内城区又来人了。 缠着绷带的副局长和伏友同时出现,副局长落后伏友半步,笑眯眯地为伏友介绍局里的成员。 “这位是方诏,方队长,工作认真负责,尽忠职守。” 伏友微微颔首,目光根本没在方诏身上停留超过一秒,直白的问:“哪个是燕堇?” 众人面面相觑,副局长也没想到伏友居然是来找燕堇的,一时间说不出话。 邬俞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听见这话举起手道:“燕医生一大早和朋友就出门了。” “他去哪了?”伏友问。 他只是来接燕堇进内城区的,至于污染管理局里都有谁,哪些人为了他的命出生入死,伏友不在乎。 邬俞摊了摊手,“不知道。” “他的朋友是谁?” 邬俞挑唇笑起来,指了指墙壁上贴着的通缉令,“最左边那个。” 许佑梧,A级通缉犯,悬赏金额:四百万。 伏友沉默了。 裴之涟口味这么特别? 第18章 兄弟怎么办,你喜欢的不是绿茶 外城区没有咖啡厅,燕堇和许佑梧能够选择的聊天地点少得可怜。 在燕堇的提议下,他们一前一后上了天台。 水泥浇筑的大楼保持着最初的风味,连油漆都没涂,靠近墙壁的一侧摆着几个花盆,地面周围洒了土。 许佑梧站在天台边缘,一低头就能看感到眼前眩晕不止,他“啧”了一声,道:“你不会是想把我杀了扔下去吧?” 燕堇双手抱臂,“我杀你干什么?” 许佑梧的尸体不值钱,他活着才值钱。 今天的碰面是燕堇主动约的,见面之后一直在说话的却是许佑梧。 他说他在顶层有多无聊,说他想用刀子捅穿裴之涟的眼珠,说他来之前刚买了个新手机,之前的坏掉了。 许佑梧大约真的没有多少事情能够跟燕堇分享,只能反反复复地旧事重提,搜肠刮肚到最后,男人不说了。 凭什么都是我在说? 看我出糗,你会觉得有意思吗? 许佑梧转过身,背对着没有栏杆、一不小心就可能坠落的天台边缘,问:“你叫我过来,不会就是想邀请我呼吸高海拔的空气吧?” 燕堇像是没听出许佑梧语气中的敌意,轻哂了声问:“你说完了?” 许佑梧一哽,“嗯。” 这辈子能说的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