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起见,这样一双眼睛,是不该盯着别人看的。
他只对视片刻,便逃避似的移开目光,再没转过来。
沈棣棠有点想拎着他耳朵,对着他耳道怒吼八十句你别闹别扭了。
碍于安静的教室,只好作罢。
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啊?每次二仙生气,她只要厚着脸皮盯她三十秒,她就会软下来,说着:“好啦好啦,原谅你了。”
沈棣棠不耐烦地微微眯起眼睛,又往前凑了点。要是她练成激光镭射眼,大概能把愉琛的高领毛衣点着火。
可不知怎的,他就是假装没看见,坚决不回头。
她脾气上来了,较劲似的又凑近一点,皱着眉头盯。
愉琛的笔在纸面点出大大的墨点,他总算有点反应,深深地叹口气。
他放下笔,手直直地朝着她的脸伸过来。
沈棣棠想说你该不会是想扇我吧?看着他的架势又觉得不像。
他的手缓缓靠近,在捧上她脸的前一秒,堪堪停住。他手心温度比她脸颊低一些,毫厘之隔的空隙,温度差还挺明显。
他停顿了许久,大概是给她躲开的时间。
她压根没想过躲。
她更想弄清楚他要干什么,干脆纹丝不动地直视他。
接着,他拇指向上,指腹轻轻地——
——扫过她左眼睫毛。
好痒。
非条件反射,她不自觉地闭眼。
他这是没消气吗?
沈棣棠再睁开,他手悬空,又抚过她的睫毛,她又一次闭上。
再睁,再摸,迫使她不停闭眼,不让她睁眼看他。
像较劲,也像报复。
反复几轮,沈棣棠总算丧失耐心,气声问:“你干嘛?”
愉琛的手总算放下来,凑近她耳朵,呼吸远远拂过她的耳垂。
“沈棣棠。”
别这么看着我。
他无奈地叹口气:“......你可真行啊。”
行什么?
她耳朵有点痒,往后躲了躲,重新对上他眼睛,他又一次移开视线。
愉琛垂眸,声音极轻:“你要是跟谁都这么道歉,那我这气真是,生不完了。”
?
/
沈棣棠本以为他那句话是要继续生气的意思,但是后来再跟他讲话,他没有再刻意不爱理人,也没有喊她大王。
她就默认这件事过去了。
高三生学习强度很大,她争当其中强度最大的那个。短暂地休息后,她又恢复每天睡四小时的作息,两点睡,六点起,站起来的时候起猛些就会眼前一黑。
总有种透支生命的感觉。
可另一方面,这样拥挤不堪的时间安排,给了她某种安全感。她觉得这样就能离季灵芝和画画近一点,离沈勇和债务远一点。
陈尔欣和周翊叫苦不迭的日子,倒被她过出些甘之如饴的味道。
她真的很想立马飞到季灵芝身边,让她看到自己的强大。
你看,我不是娇气矫情的人,我其实坚韧不拔。
实在脑容量告罄,想偷懒的时候,她也会抽空摸鱼画画,还赚到了一些外快。
说起来,这件事还多亏了陈尔欣和付柏杨,这两人的商业思维真的太强了。
沈棣棠之前画的diy卡套在学校小火一波,很多同学打听是在哪里买的,陈尔欣到处宣传是她同桌定制的。
想要定制的人很多,一开始陈尔欣负责商务对接,点对点谈价,协调工期。后来人越来越多,班长帮忙想个了办法,和学校门口的文具店合作,在显眼的地方挂上陈尔欣的企鹅号,以此获得稳定客流。
从头到尾,沈棣棠只需要负责画画就行。
那两位主理人不要抽成,沈棣棠便隔三差五和周翊抢着买单,请客吃炸鸡,喝荧光奶茶。
最近一段时间,沈棣棠堪称财路学业双丰收。
双丰收这事,她最近才有实感。
三模考试,沈棣棠由于进步很大,在家长会上被刘班单独表扬,还拿到了进步奖。这几个月,她家长会都没人参加,所以进步奖品是刘班把她叫到办公室,单独给她的。
“你刚来的时候,我还担心你自我放弃。毕竟高中知识点又多又杂,你之前根本没正经学过高中理科。”大概是体谅她自己一个人,刘班对她总是更加和颜悦色,“是我低估你了,棣棠,你真的特别厉害。”
尽管她讨厌棣棠这两个字,但混在夸奖里,那点讨厌简直忽略不计。
她人有些飘飘然,又强行控制表情,故作镇定地点头:“嗯。”
“挺好挺好。”刘班从抽屉里翻出奖品,递给她,“高考前最后一次大型模考,我自掏腰包给你们买了奖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