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到这,沈棣棠才想起来问:“你说找我来帮忙是因为我不在意成人礼?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关系?”
付柏杨没回答,而是凑近些指指不远处的两位十二班的女同学。两人没在装名牌,而是在盒子里挑挑拣拣,眼见着她们每人将一个名牌装进口袋里。
?
沈棣棠不解:“哇,这是......监守自盗?”
这有什么好偷拿的。
付柏杨笑着给她解释:“学生之间有一个传统,成人礼结束后可以把自己的名牌送给喜欢的人,大家希望能收到喜欢人的名牌,自然就打起了学校留存的这副名牌的主意。学校在这方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夸张的一届,一千人的名牌最后只上墙了七百多个,少了三分之一。”
沈棣棠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那你叫我帮忙,是因为觉得我不会偷名牌?”
“算是吧,主要是觉得你......”付柏杨本来想说你没开窍,可考虑到她那脾气,改口道,“你正直。”
沈棣棠满意地回答:“确实。”
安装完名牌,两人把其中一个箱子留在礼堂,另一个箱子拿回班级里。回教室时,距离晚自习开始还有不到十分钟,沈棣棠看一眼表,又自顾自从后门走出去。
愉琛给她带了个食堂的肉包,正想递给她,却看见她急匆匆地冲出去,头都没回。
晚自习预备铃打响的时候,沈棣棠才满头大汗地回到位子上,看样子是跑了很远的路。
愉琛低声问她:“你去哪了?”
沈棣棠没想到他忽然提问,卡壳之后才说:“不告诉你。”
愉琛心里有隐约的猜测。
安藤高中部不算大,需要跑着去的地方只有行政楼和大礼堂方向。
他手里冰凉的包子,就这么便宜了打篮球回来的周翊。
周翊压根没问包子哪来的,两口吞下,吞完用半张物理卷子折了两只会跳的青蛙,自己哄着自己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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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结束后,愉琛都已经走出学校,走了很远还是掉头回来,逆着放学的人群往回走,回到尚未落锁的大礼堂里。
他走到名牌墙旁边,找到写着高三一班的箱子,在里面翻找起来。
他很快找到沈棣棠的名牌。
拿在手里,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挲阳刻的三个字。将这个名牌拿在手里,就像是将这个名字、这个人据为己有。
他原本已经起身往外走,可最终还是没忍住,重新走回箱子旁。
他来来回回地翻了三遍,也数了三遍。他们班一共五十六人,现在里面只有五十四个名牌,除了他手心里沈棣棠的名牌之外,还少了一个。
付柏杨的名牌也不在里面。
愉琛无言地凝望手心里的名牌,凸起的边缘在他手心留下深深的印子。
他在原地停留许久,直到打更的大爷在远处检查,稀里哗啦晃钥匙的声音传来,他才转身离开。
打更大爷晃着远光手电,巡逻到礼堂门前的名牌墙,四处照照,确认没人,接着关闸锁门。
礼堂落锁后,没被偷拿,逃过一“劫”的名牌安静地堆在箱子里,一层压一层。
而高三一班箱子里的最上层,静静地躺着一个名牌。
沈棣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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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深夜,再两个小时就天亮,但愉琛依然毫无睡意。
倒不是他不想睡,主要是帐篷里时不时传来翻身的衣料摩擦声,让这个夜晚格外难熬。
当时沈棣棠答应住进来的时候,愉琛一度以为是件好事。一方面,这说明她真的信任他,另一方面,也意味着她不用回去住。
可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
他原本以为她信任他,所以他在她心里是不同的,可他的名牌好好地放在箱子里,付柏杨的名牌却被她拿走。
沈棣棠对他的不设防和信任实在超出男女之间的界限,说到底,对他,她心里眼里就写着两个字,坦荡。
坦荡得让人生气。
与她距离越近,这份坦荡便越刺眼。
他不曾贪图过什么东西,觉得这世界上的人事物都那样,没什么争取和留恋的必要。
可他今天对着一张做工粗糙的名牌,头一次生出强烈的占有欲,完全不可控。
正想着,帐篷那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拉链被拉开,一只手伸出来,悄悄摸了样东西,又轻轻缩回帐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