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琛的经纪人郑云最近全程陪同排练,神奇的是,愉琛的状态从她来那天开始好转,每次都能把她带进这个故事里。要不是郑云戴着婚戒,她都得以为愉琛是在开屏。
今天下午正式开始首次联排,排练厅显得有些挤,沈棣棠坐在角落,第一次完完整整地把这部戏看了一遍。
过去一周,她碎片化地看完整部话剧,也理解了剧情走向,但此刻连贯起来加上音效,她感受到了此前从未感受到的震撼。
话剧开场,便是所有村民拜山祈福的场面,配乐是神秘震撼的喉音。
村民从四面八方冒出来,扬起热切到扭曲的脸。
傩巫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舞着不知名的人骨,踩在村民的身上冲到最前方,用尽全力嘶吼:
“吉时到———!”
“洗尘———!拜山———!”
人如蚂蚁般伛偻跪拜。
一线天光撒下,照亮新娘被嫁衣上蓝色映得惨白的脸。
接着人群爆发出欢呼:“雾散了雾散了!!”
“山神开颜啦———!”
“拜山———!”
“起轿——送新娘———!”
喜乐奏响,几乎盖住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声。
.......
联排结束许久,沈棣棠依然沉浸在话剧中,久久不能回神。
“给你。”
愉琛给她递餐巾纸,她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谢谢。”她闷闷地回答。
王导在门口抓着几个表现不佳的演员骂人,边骂边抠细节,声音大到她侧头看过去。
愉琛轻笑:“他从联排结束就开始骂人,你才听见吗?”
“是吗?我没注意。”
“他骂人那么大声,你还能哭这么久。”
沈棣棠立马脸热,扭头瞪他,“要你管!”
“......什么脾气。”
“你!”
愉琛自然地把她随手放在桌上的纸巾拿起来,丢进垃圾桶里,笑着说:“这不就出戏了?”
沈棣棠满肚子骂他的话被她硬生生咽下,又说句谢谢。
这是相遇以来,他们之间最长的和平对话了。
嗯......相对和平。
很快,王导骂人环节结束,b组还要联排一次。沈棣棠实在没办法立马再看一次,起身溜到天台上透气。
算下来,她已经七八年没进剧场,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烧钱的爱好。大概是太久没话剧,才会有这么大反应。
她随手掏出速写本,把看话剧期间脑海里闪过的画面勾出来。
天台的风声混着沙沙作响的摩擦声,她莫名觉得自己回到了辽城别墅的窗边,窗户开着,凛冽寒风吹动画纸。
那时,画画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季灵芝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的人生简单得像在搭直上直下的电梯。
后来,愉琛也加入了名为挚爱的分组。
再后来,就好像什么都不剩了。
好在她经历过瞬间跌入谷底的感受,所以她有一套极其实用的理论,应对这种变故。
很简单,不要回头。
向前看。
因为这样,她才格外珍惜此刻脑海中喷涌而出的念头与情绪,或者叫,灵感。
她念头太多太杂,手上一刻不停,等她画完抬头,天都黑了。
她准备下楼继续看排练,却发现愉琛站在不远处,不知站了多久。
她心跳莫名变快,大概是吓到了。
“你在这干什么?”
“抽烟。”
“我怎么没闻到烟味?”
愉琛回答:“这里是下风口。”
“哦。”沈棣棠不太适应这种和平的气氛,没话找话,“你还挺喜欢上天台的哈。”
愉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