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火气迟到地窜上来,思路忽然就顺畅起来,接连反问:“这两件事没有任何关系吧?你早看到消息,那时候为什么不问?你介意我不介绍你,那之前怎么告诉我没关系??你是失忆吗???难道你就事事对我坦诚,有问必答吗??”
他深呼吸,像在压抑火气:“你想问我家里的事?那我现在告诉你———”
“我说我很累!!我不想听你讲故事!为什么早不聊、晚不聊,非要在现在跟我聊?!”她视线模糊,大概太愤怒,又或者太疲惫。
许久后,他才笑了笑,轻声问:“对啊,为什么呢?”
电波不能将距离拉近,他们隔得好远好远。
“沈棣棠。”他第三次叫这个讨厌的名字,“你要跟我分手吗?”
又来了,又开始做最坏的假设。
沈棣棠靠在椅背上,烂泥似的瘫着,刚才的质问耗光她所有的力气,她没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那端都没有任何声音。沈棣棠浑浑噩噩地放下耳边的手机,才发现短暂的充电无法支持这么久的对话,手机已经关机。
手机如此,她也是。
她现在很累,他现在很激动,不该做任何重大决策。应该打过去跟他说,是手机没电,不是她挂断。
可充电要等,开机要等,电话拨过去也要等。
打过去也不是万事大吉,要解释为什么失联,为什么谈秘密恋爱,为什么隐瞒欠债的事。
所以到底为什么隐瞒呢?
大概是因为坦白只需要一刻钟,而因此打破的平衡,却需要穷尽一生去填平吧。
尽管她爱季灵芝,但她死也不要活得像她那样。
思绪纷乱,本能先于理智带着她爬回床上,闭着眼睛。
神奇的是,闭上眼的瞬间,她除了困,没有任何其他感受。
所以说,爱情也是种投机倒把的存在吧,在物质充沛处从未萌芽,在苦难遍地时奄奄一息。唯有不上不下的那些人,向前摸到一线天光,向后望见无尽深渊,唯有此时,爱才勉强充当希望的角色,充当远处可望不可及的海市蜃楼。
唯有这些人,声嘶力竭地歌颂爱情,以画笔、以文字、以这世界上所有能够承载人类情感的载体。
不然,周围就太寂静了。
爱情真的是爱情吗?还是,只是必须得抓住点什么,因而诞生存在的一种教义。
又或者还不如教义,是人生濒临绝望前自救的途径之一,攀上什么浮木,自我说服是爱情啊。
这么想着,她心安理得地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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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棣棠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寝室没拉窗帘,亮堂堂的。
她慢吞吞地做起来,伸了个懒腰。接着下床洗澡刷牙换衣服,将自己捯饬出个人样后,将脏掉的床单衣服抱到一楼洗衣房,丢进去转圈。
做完这一切,她去一食堂买了份烧腊饭,边吃边打开手机。
水果图案开机图案消失,无数电话和消息密密麻麻地弹出来。
【我明天回上海。】
【怎么不回消息?沈大师又闭关啦?】
......
【我买了学校旁边那家不甜的红豆餐包,回去带给你。】
【买的时候还碰到付叔叔了。】
跟着一张表情包,小猫皱眉狂按手机,配文两个字:回我。
......
【你已经闭关二十四小时啦,有好好吃饭吗?回来监督你。】
配图是用炒勺给小猫喂饭。
没多久又一条:
【我误机了,估计要晚回去几小时。】
【我好想你。】
......
接着就是数不清的电话,沈棣棠拇指拇指上滑,十几秒才拉到底。一看最后一通的拨号时间:昨天十二点。
他们吵架之前。
沈棣棠盯着quot我误机了quot四个字,筷子在色泽漂亮的叉烧上狠戳两下,然后将整盘推到一边。
愉琛不是个会误机的人,相反,他是个绝不可能做出quot误机quot这类世俗意义上不靠谱,或者说是不正确的事情的人。
她昨晚觉得愉琛状态不对,大约并不是错觉。
沈棣棠脾气撑着脑袋回想自己昨天的话,皱起眉头,双手捂脸搓两下。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