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辞眉头蹙得更紧了:“夏老阁主,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飞星阁好歹是正道名门,夏侯衍却如此平静地说出这番话来,难道,他知道自己暴露了,不打算再掩饰了?
“老夫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你们今日来此,是因为在万州查到,老夫和毕昶有过联系,怀疑老夫是毕昶的同伙、”
夏侯衍慢吞吞地说完,有些口渴,端起面前茶盏一饮而尽,一旁侍候的小童连忙提着茶壶上前为他续了一杯新茶。
卫辞心下一凛,他和云梨这一路来,易容乔装,自以为行踪还算隐秘,不会有人发觉。没想到,夏侯衍竟了如指掌!
一旁,乔舒云面色微沉,看来,夏侯衍不但知道他们要来,还做了万全的准备。
“那么,夏老阁主您,是毕昶的同伙吗?”卫辞直截了当地问。
夏侯衍摇了摇头:“老夫不是他的同伙,老夫手里,也没有你们要找的玉珏。”
卫辞闻言有些讶异,夏侯衍既已不打算掩饰,应该就不会说假话,难道,毕昶做的那些事,真的和他无关?
“夏老阁主无所不知,一定知道毕昶的同伙是谁,那些玉珏又在谁的手中吧?”卫辞又问。
“老夫当然知道,不过你若想知道答案,得先答应老夫一个条件。”夏侯衍提出要求。
“什么条件?”卫辞不解。
“不急。”夏侯衍说着,突然朝乔舒云拍出一掌,乔舒云急忙躲闪开来,抽剑朝他劈去。
两人快速交手几招,乔舒云微显不敌,被夏侯衍一掌拍到房间一角,浑身麻痹无法动弹。
乔舒云正要运功解除麻痹,突然,一个大铜钟从天而降,将她整个人扣在其中。
夏侯衍抬手朝铜钟轻轻一击,铜钟内的乔舒云便被震晕过去。
卫辞见铜钟内迟迟没有传出动静,一时心急如焚,回身怒视夏侯衍:“夏老阁主既不是毕昶同伙,为何要对云梨出手?”
夏侯衍刚才和乔舒云交手,一直盘坐在原地,面对卫辞的质问,也不动如山,道:“不这么做,怎么能让你答应老夫的条件呢?”
“你究竟想让我答应你什么条件?”卫辞愤声质问。
夏侯衍从旁边的柜中取出一本秘籍,放到矮桌对面,道:“条件很简单,只要你转修这门功法即可。”
卫辞拿起秘籍一看,竟然是《九转长生功》上半部!
他心中大惊,面上却恢复冷静,重新坐下来,仔细翻了翻秘籍,这九转长生功果然神妙至极,比他所见过的任何功法都要玄妙。
相信任何一个喜爱武功的人看了这本秘籍,都会迫不及待地修炼它。
可惜,他从小就不爱习武,再神妙的武功秘籍对他而言,都没什么诱惑力。
何况,这九转长生功还是一门魔功。
他放下秘籍,推测道:“云老前辈、毕昶还有韩桂枫所修炼的九转长生功,该不会都是夏老阁主你给他们的吧?”
“不错,不过他们和你不一样,他们看到九转长生功,都迫不及待地想要修炼。不像你,还要老夫用你心爱女子的性命,逼你修炼。”夏侯衍道。
“不就是一门功法吗?我答应你转修它便是。不过,你得先放了云梨出来,再告诉我,你还把这门功法给了谁,毕昶还有哪些同伙,玉珏又都在谁的手里?”卫辞提出条件。
“老夫只是老了,还没有变得痴呆。你若不答应转修这门功法,老夫现在就杀了你心爱的女子。”夏侯衍威胁道。
卫辞眼神微冷:“按夏老阁主所说,已经有许多人自愿练了这门功法,既如此,又何必非要多我一个?还是说,夏老阁主觉得,别人都不如我天资出众?”
夏侯衍哈哈一笑:“比你天资更出众的不是没有,但你是老夫见过,最适合修炼这门功法的人。从第一次见到你,老夫就在想,该怎么让你同意修炼九转长生功,又要怎么样,才能让你以最快的速度修炼成功。”
卫辞脑中电光一闪,恍悟道:“摘星大会之后,是你故意放出消息,诱导我们去彭泽城抓采花贼,也是你,让采花贼给我和韩凌薇下药,关在一个房间?你早就看出来我喜欢云梨,却故意让我和韩凌薇成亲!”
“不经爱恨情仇,怎么能让你更深刻地理解九转长生功呢?”夏侯衍淡然道。
卫辞心下怒极,原来从他参加摘星大会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了夏侯衍手中的棋子,而当时,他竟为自己弈棋赢过他而沾沾自喜。
他拼力克制住怒火,继续问道:“你放出九大至宝的消息,让綦天棹和甘同悲攻打清风门,其实,是想让他们抢夺云梨手中的桑乾剑,甚至杀了她?”
“生离死别,对你领悟功法也有好处。其实,早在琉璃岛她就该死了。”夏侯衍淡声道。
“云梨去琉璃岛,竟也和你有关?”卫辞有些惊讶。
“老夫故意让人透消息给她,说琉璃岛主曾经境界飙升,再加上真言散,她自会以为郦仕卿是灭门真凶,不惜性命向郦仕卿复仇。”夏侯衍解释道。
卫辞心中怒到极致,反而冷静下来,问:“云梨先前被污蔑陷害,在太霞峰被围剿,想必也是您的手笔吧?”
“这些事,老夫倒是没有直接参与,只是暗中推动了下。毕竟,她死得越惨烈,你修炼九转长生功,速度就会越快。”夏侯衍承认道。
卫辞想了想,又问:“您那位曾孙这次出现在万州,给我撒万花粉,该不会也是您指使的吧?让他故意露出破绽,引我们来飞星阁?”
“这应该只是巧合。你们到万州探查,自会查到老夫身上,老夫又何必多此一举?”夏侯衍答。
“除了刚才说的爱恨情仇和生离死别,您还做了哪些事,帮我领悟《九转长生功》?”
卫辞总觉得,夏侯衍做的,远不止这些。
夏侯衍神秘一笑:“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说完,又有些不耐烦:“你问的问题已经够多了,该做出决定了。”
卫辞没再追问,他仔细打量了下矮桌对面的夏侯衍,他比他上次见到的,更加苍老了。
他脸上布满了皱纹和褐斑,眼皮一直耷拉着,说话也有气无力,活像是半截身子已经埋进了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