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樽会不能垮,不管是安禄山谋反还是将来太子抗战,都需要钱,而这些钱,都只有靠裴姜那个女子来谋划。
想到这,他便开始担心裴姜到底能不能活到最后,或许那个男人会拼死保护她,但这也只是那个男人给他的一个口头承诺。
......
自从那回被抓起来关在冰窖差点被冻死后,裴姜如今出入都带着胡姬史那,这个从小被训练的波斯暗探武功高强,擅长用毒,能多少让裴姜心安些。
她这日出现在曲江一艘画舫上,因为她要亲自交付一批萨珊钱币,贺曼王子相约她到此一见。
曲江的夜雾浸透了画舫的纱灯。
裴姜倚在雕花栏杆边,指尖捻着的葡萄酒在玻璃盏中晃出涟漪。
“裴娘子...”
一把男声自身后传来,裴姜回首,对上贺曼王子那双锐利的眼睛。
“这批钱币为何要我亲自送来,王子大可指定地点交接。”裴姜瞥了一眼,胡姬史那在不远处戒备着。
贺曼低笑,“总是谈钱,伤感情,这画舫是我新买的,想着邀美人作伴,那必定只能是你喽。”
他忽然扣住她手腕,指间蛇形戒指弹出尖刺,“可比起你,我更想要那本记着与节度使往来的阴阳账簿。”
画舫猛地倾斜。
裴姜虽早有提防,可也没有想到贺曼居然也对她有杀机,此时史那早已被几名波斯暗探缠斗,无法脱身。
贺曼的弯刀架上她脖子:“交出账簿,本王许你用上好的紫鸦霜死得痛快些。”
血顺着刀刃滑落,裴姜轻轻一笑,“没想到王子居然成了安禄山的人,可笑。”
就在此时,画舫底层传来木料断裂的巨响。
贺曼王子迟疑的片刻,裴姜纵身一跃,没入江水之中。
曲江的暗流裹挟着裴姜向下沉。
水草缠住她的脚踝,她仰头望着水面上的火光,贺曼的画舫正在燃烧,火光照亮了整片江面。
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时,一只手破口水面,抓住了她的手腕。
“上来。”
崔云舟的声音透过水波传来,裴姜感觉身子一轻,被他拉上了一艘乌蓬小船。
船身狭小,仅容两人并肩而坐,船头挂着一盏油灯。
“崔留守?”
裴姜刚开口,就被他捂住嘴。
崔云舟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另一只手划动船桨。
小船悄无声息地滑入芦苇荡,远处传来贺曼手下的叫喊声。
他松开手,从怀中取出锦帕睇给裴姜。
裴姜接过帕子擦拭脸上的水迹。
远处传来马蹄声,火把的光亮逼近芦苇荡。
崔云舟忽然揽住裴姜的腰,带着她翻身入水。
小船继续向前漂去,而他们则潜入水下,游向一处隐蔽的岩洞。
岩洞深处,水珠从钟乳石上滴落,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回响。
崔云舟将枯枝投入火堆,火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跳动。
他边脱下湿透的外袍边问道,“冷吗?”
裴姜抱紧双膝,湿漉漉的衣裙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腰线。
她摇摇头,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崔云舟身上。
火堆劈啪作响,火星四溅。
“为何留守大人会出现在曲江上?”裴姜开口问道。
“有人给我送信,说有人要杀你。”崔云舟脸上毫无表情,盯着火堆。
“谢谢留守大人...”裴姜此时记起史那还在那艘画舫上,估计凶多吉少。
“贺曼王子要问你拿什么,要痛下杀手?”崔云舟问道,视线移到裴姜脸上。
“账簿...”裴姜知道这位留守大人虽然鲜少露
面,可知道的必定不比别人少,不然怎么可能刚好出现救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