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李秀色倒真有些头疼,倒也不是不愿意去那什么鬼地方住,可若是去了,倒贴的活怎么办呢?
“罢了,先不想这个。”李秀色摇摇头,乐观道:“小蚕,有伤心难过的功夫,不如替你小姐我好好想想,明日要怎么溜出去。”
小蚕惊了:“小姐竟还要出去!”
“那要不不出去了?”李秀色嘶一声,努力思考番后,点头道:“没错,是我考虑不周,又不是只有投怀送抱才算得上倒贴。”
说完,大抵是联想到明日或许不必再去见那个杀千刀的倒霉世子,李秀色长舒一口气,朝床上一躺,几乎是瞬间便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一大早,李秀色便兴致勃勃招呼了小蚕进来:“去,去帮我寻些纸笔来。”
小蚕云里雾里,虽有些奇怪,仍依言照作。早在三月前小姐写了情诗给那高复却被羞辱一通后,小姐屋里就没见过笔墨纸砚这类东西了,说是怕见了触景伤情,眼下突然竟又需要了起来。
李秀色坐在桌前,期待地搓搓手,待小蚕抱了东西进来,便铺开了宣纸,咬着毛笔蘸上几滴墨,先冥思苦想了片刻,而后双眼一亮,大笔一挥写上了十个大字。
小蚕自小被卖入府中为奴,并不识字,好奇道:“小姐写的是什么?”
李秀色乐呵呵道:“我念给你听。”
她的指尖顺着第一个字依次点过去,一字一顿:“广、陵、王、世、子、你、个、王、八、蛋。”
念完又兴高采烈道:“如何?”
“……”
第10章 看信
烈日当头,冬日里也晒得慌,小蚕脸颊涨得通红,焦急地在城西地界广陵王府周围乱窜。
她手里的信封捏出了汗,心中也紧张如擂鼓。
她怕不是来送信的,而是来送命的。小姐与那世子到底有何深仇大恨,要专程写封信来骂他?
广陵王府外有人看守,小蚕不敢逼近,只能干等,不知过了多久才见府中蹦跶出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
小蚕眼疾手快,立马蹭蹭蹭追了上去,气喘吁吁道:“且慢——”
那小厮吓了一跳,愣在原地:“姑娘在叫我?”
小蚕点头,而后不等他反应,用力将信封朝他手里一塞,语速极快地道:“这是我家小姐给广陵王世子的信件,我家小姐说了,信中内容无比重要,需世子本人开启来看,不看定会酿成大祸。我家小姐还说了,你只管收信便是,做好事不留名,不必知道她是谁。”
小厮张了张嘴,显然脑子还未转过弯,方“啊?”了一声,面前的姑娘早已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
颜元今从外头回府,甫一跨进大门,陈皮便迎了上来,一路跟着问道:“主子,可查出什么了?”
颜元今将手里的三沓纸丢他怀里,脚步未停:“去,城东这十八家一一问过去,看看有没有至少十年前家中曾死过壮丁的,死期至多二十年。记得讨份画像回来,顺便打听下那些府上女眷的习性,有喜穿红的最好。”
“是。”陈皮应了声,一路跟进栖玉轩:“主子这是又要帮阴山观捉僵尸了?”
“帮?”
说错了!陈皮立马拍自己的嘴:“不不,是抢……不不不,阴山观算什么东西,主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和他们没半点干系。”
见颜元今哼一声,没再说什么,陈皮才呼出一口气来。
主子平生最讨厌僵尸和道士,偏偏自前朝起僵尸类案都归阴山观管辖,所收的作恶僵尸都要先送回观中,旁人基本不得插手。
只有主子从不守规矩,自四年前毛还没长齐便开始抢活了,一是他恨僵尸入骨,要亲手刃之灭之赶尽杀绝,二是偏想和阴山观对着干,他们不让管,他偏偏要管,最好抢了人,叫那群臭道士一个两个回去交不得差。
陈皮跟在后头拍马屁:“主子做得好,主子做得对!”
拍完又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个信封:“对了爷,这是晌午时候一姑娘托我……”
颜元今看也未看朝前走:“扔了。”
说完,又嘶一声:“等会。”
他脚步忽然停下来:“胆子肥了,替我收东西?”
他步子这倏然一停,头上的铜钱辫便是高高一甩,陈皮避之不及,直接被砸了个准,疼得“哎哟”一声,脸色登时苦了下来:“主子,您可冤枉我了!这、这是她硬塞给我的,说是她家小姐写的,里面的内容重要极了,须得主子您亲自拆开来看才行,不看、不看还会酿成大祸!”
“大祸?”颜元今气笑了,摊开手来:“给我。”
陈皮立马乖乖递过去,又道:“写信的小姐还说了,主子不必知道她叫什么。”
颜元今轻嗤一声,进屋随手将信封扔桌上,而后脱下外氅,坐下喝了杯水。
陈皮跟进屋,没挪步,在一旁小心提醒道:“爷,今日是十五,这天也快黑了……您要不现在就进密室歇着?”
颜元今没吱声,只把玩着掌中的瓷杯,半晌才轻飘飘道:“放了什么进去?”
陈皮一激灵,立马道:“没有,什么也没放,您嫌那些生畜脏,从来也不碰,我哪敢再放东西进去惹您心烦。”
“做得不错,”颜元今扯了扯唇角:“吩咐下去,今夜谁也不许进我院中,有违命的,把他脑袋摘了。”
陈皮连连称是,忙不迭跑了出去。
*
待陈皮走出许久,整个栖玉轩都空了,屋内的颜元今才动了动身子,单手支腮,慢吞吞将目光移向了屋内靠墙的书架上。
他随手往桌上摸,本想摸个茶盖,却摸着了一个硬硬的信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