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秀色气道:“等你做了驸马,再做坏事还得了?”
白子石忽然眼圈一红:“我对公主是真心的。”
“……”
李秀色气得头疼,什么时候了还有空在这情情爱爱,她险些要吐了:“真心还来逛青楼,你们男的……”她说着忽然想着旁边还有两个,生怕被今今剑砍,忙换话道:“你这个男的,还真是令人作呕,脏死了!”
顾隽是被她的凶悍模样有些吓住,倒是广陵王世子在旁跟着点头,很是认可小娘子似的,又像是生怕气不死这探花郎一般附和着啧了一声:“脏死了。”
“……”
李秀色骂了痛快,又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方才说,你愿本是要选另一张更好的卷子的,是有人专程来,非要你择去廖子司的试卷?是谁?”
谁这么恨廖子司。
白子石被她骂得头都抬不起来,苦思冥想一翻道:“有些记不得了……”又叹了口气:“说起来,还是那人有眼光,我原本自己挑的那张,在榜上只排了第六。”
见他像是真的想不起来,对旁的也一无所知,话问得差不多,李秀色开始有些口渴,许是方才骂人骂得太狠,她想去给自己倒杯水,未料一只手已先料事如神地将茶水从容地递了上来。
李秀色伸手去拿,不经意触到广陵王世子掌心,指尖过电般酥麻了一瞬。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虚的缘故,她现在不知为何对碰到这厮极为敏感,立马收手将那杯水一口闷了。
颜元今好整以暇打量她:“还要么?”
李秀色头摇得波浪鼓一般:“不了不了。”
颜元今没说话,只伸过手来。李秀色忙道:“多谢世子,真的不用了……”这骚包这般殷勤做什么!
广陵王世子嗤道:“杯子还我。”
“……”原是自作多情了。
李秀色忙将杯子递回去,谁料这一回却是对方的指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触到了她掌心,小娘子手中的杯子没有拿稳,便径直摔了下去,二人中间夹着口干舌燥的白子石,脚尖顿时被那杯子砸了个正中,“哎哟”一下痛呼出了声。
广陵王世子漫不经心地收了手,瞧了眼自己指尖。李秀色还在懊恼自己怎么对他反应这般的大,便听白子石哀嚎完忽然道:“想起来了!”
“我听秦友唤他‘员外’,好似姓吴。”
李秀色倏然一怔。
姓吴,吴员外,吴荑儿的爹。
她忽然有些头晕,又觉得事情不该如此,良久才抓住了白子石的胳膊道:“你确定姓吴?都中有几个员外?”
颜元今在旁懒洋洋道:“员外不少,姓吴的只有一个。”
话音落时,一旁的白子石只觉得自己臂间立马一记吃痛,似是有什么小东西弹了上来,叫他胳膊一瞬便挣离了小娘子的手。
李秀色喃喃:“所以……”
“所以,这姓廖的本以为努力考取功名后便能求得心上人父亲成全,可谁知连功名都是被后者亲手斩断。那个爹想来丝毫不在乎他能否证明自己,也不在乎女儿意愿如何幸福与否,只在乎自己的权威不可失,子女不可逃脱掌控,既是他认定的‘寒门无用’,就必须如他所言一无是处,不能有翻身可能,只要他是对的,哪怕是将旁人的前程、甚至一生都视作草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姓廖的怀疑自己,怀疑天下,也未曾怀疑过他,恐怕最后万念俱灰投河,也在那厮意料之中。”
广陵王世子慢慢说完,讥诮道:“换言之,原来,他是被他亲手害死的。”
虽然直到他死了化僵,也还在保护他的女儿。
第169章 道清
李秀色跌坐在凳上, 心中忽然一阵悲愤,更多的是好笑,许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在这书中当真是见识了不少人性, 一个比一个叫她觉得恶心。
白子石并不知道他们所说的是什么, 见此刻气氛凝重, 只讨好地出声道:“在下委实是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各位,能否放我——”
话未说完,面前寒光一闪,长剑竟又横到了颈间, 白子石浑身一哆嗦,顿时不敢再吭声。
“未替书院做过什么坏事。”广陵王世子坐于椅上, 慢条斯理地重复完他方才的话, 轻嗤:“你再好好想想。”
“……”白子石一时又有些腿软。
诚然他方才那话确实说得过了些, 自中举后任官, 多多少少是收了书院的信,也帮过那么几次忙,但应当没什么大事罢。这世子这么说,莫非是他早知道些什么了。
打量了下眼前人的脸色,白子石苦着脸道:“世子,您要问的是哪一桩?”
颜元今笑了:“还不止一桩?”
“……”
探花郎身子一抖。
广陵王世子也没甚么耐心,只抬手在桌面上轻点了点:“数月前的阴山脚下,想来你应当还记得。”皮笑肉不笑:“动过什么手脚, 谁命你动的, 可需本世子亲自替你回想?”
这话问出口,莫说白子石神色一瞬惊恐,连一旁的李秀色也又忽而“唰”地再站了起来。她看了看颜元今, 几月前的阴山脚下……难道……
只见探花郎抖着声音道:“这、此事——”
他看起来险些要哭出来,回想起此事便有些心悸,道:“世子,一切都是误会!在下、在下只是按需办事,并非想害人性命哪!倘若我知晓会叫那道士被僵尸咬中,我定不会再做那些!殊不知那一遭之后,我回去也是夜不能寐,日日噩梦缠身,没能睡一个好觉……”
颜元今啧道:“看来那日所发生的事,你全都看见了?”这倒是意料之外。
“道士被咬,哪个道士?”李秀色也急问:“可是唤做道清?”
“娘子怎知?”
白子石神色微讶,他似乎不想回忆当时,却又不得不如此,只好如实道:“那日圣上亲派我带人前往阴山脚下为道观赶尸一队泼酒送行,这是朝中惯例,素来由近些年的新官胜任。其实此事我并无兴趣,毕竟妖邪一类恐怖得紧,偏偏书院来信,非要我自荐请往。我也不知书院意欲何为,只是于信中还多了粒药丸,命我到时掺入送行之酒中。”
顾隽皱眉:“公子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