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00章</h1>
好在宗寄罗张罗其间,问这问那,渐渐都熟络起来。
宗纫秋毕竟是豪族仕女,待人接物都彬彬有礼,也因宗寄罗以往三天两头念叨的缘故,她对成之染更多了几分亲切。
成之染极其委婉地问起成誉的伤势,宗纫秋垂眸,淡淡道:“早些时候从马上摔了一跤。”
坠马这件事,可大可小。成之染再三追问,宗纫秋便缄口不言了。一提起成誉,二人之间便仿佛有了隔膜,成之染翻来覆去想了想,她叔父叔母之间似乎有些不寻常。
宗纫秋这里,成之染问不出什么,一直到回到住处,仍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宗寄罗劝道:“你若是担心,不如当面去问县公。”
成之染无奈,含含糊糊应下,心里依旧发愁。若成誉肯说,她也不至于如此大费周折。
她想了半天,决心去找桓不识问问。然而桓不识在府中每每与成誉同行,她苦等两天,终于瞅准了对方落单的机会,在垂花门下拦住了桓不识。
“桓将军去往何处?”
桓不识笑道:“女郎有何贵干?”
桓氏三兄弟,数桓不识年纪最小,饶是如此,他也是年近不惑的人了。见成之染将他拦下,一时也有些好奇。
成之染不跟他卖关子,笑了笑,径自道:“我听说县公坠马摔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桓不识闻言,顿时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成之染收敛了笑意,道:“荆州刺史的安危,固然是人所讳言。可他毕竟是我叔父,难道连我也听不得?”
桓不识不语。
成之染问道:“难不成我阿叔不让说?”
“那倒也不是,”桓不识犹豫了一下,道,“不过这事很久了,女郎何有此问?”
成之染不答,反问道:“他可与叛贼交战了?”
“不,”桓不识摆了摆手,“那是去岁初夏时节,我记得天已很热了。当时县公巡行江上,闻南康郡公战死,失坠马前。”
成之染怔然,半晌又问道:“伤势可严重?”
桓不识仔细回忆了一番,道:“军中摔打何其多,县公次日便能上马,想来也并无大碍。”
成之染苦笑。桓不识毕竟是个粗人,成誉又掩饰得体,竟瞒了过去,也只有宗纫秋这个枕边人发觉。看那日宴席上情形,他怕是落下了病根。
成之染心中郁郁,不知成誉可曾延医请药,这伤势蹊跷,拖延至今不决,也是个麻烦。
如果霜娘还在就好了……
这念头闪过,她又一愣神。
待回到住处,她仍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宗寄罗凑上来道:“你去哪里了?”
成之染尚未回答,她又接着道:“方才徐郎来找你。”
“啊?”成之染听清,脸上便有些不自在,沉默了一瞬,问道,“有什么事吗?”
“你去问他呀,”宗寄罗一笑,“听说你不在,人家就走了。”
成之染心虚,双颊一阵燥热。自从沿湘江北上,众人同乘一条船,她与徐崇朝独处的机会少之又少。越城岭漫天萤火下的吻,回想起来如梦如幻,满腔情意也止于眉目之间,人群之中悄悄相视一笑,都令人心如擂鼓。
见成之染发起呆,宗寄罗啧啧了两声:“小娘子,在想什么呢?”
成之染瞪了她一眼,嘴硬道:“偏不告诉你。”
宗寄罗哈哈一笑,仰倒在榻上,半晌又想起了什么,起身道:“那位柳郎君也来过,闷葫芦似的,连话也不说。简直比徐郎还无趣。”
成之染失笑,一时间以为宗寄罗认错了人。柳元宝说起话来,连她都插不上嘴,闷葫芦……恐怕是吃错了药。
“不过,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宗寄罗认真思索了一番,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我记不起来了。”
“许是前生的缘分罢,”成之染笑道,“柳郎还没有娶妇,要不然,你来做我舅家新妇。”
宗寄罗直翻白眼:“我不过说了一句,你竟这般没正经,都想到哪里去了!”
成之染见她嗔怪,心里顿时舒坦了许多,似乎得到了隐秘的胜利。
宗寄罗看破她心思,忽而笑了笑:“狸奴,你比我年长两个月,还是你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