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采点头,先将衣服上的褶皱整理好,随后在王嬷嬷的搀扶下,慢慢的朝店外走去。
彭希明犹豫一瞬,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他站在余采另一侧,与余采保持两尺的距离。
从店内,一直跟到余采小心翼翼上了马车。
余采:“……”
幸好是夜里,不然,他发热的脸颊可就要暴露了。
在马车内坐好,他开口道:“彭秀才,回去吧。”
彭希明应好:“您路上慢些,稳妥为重。”
这话说得余采脸颊更热。
他没有吭声,只双手握在一起,直到马车动了,他才掐了下手心,好让声音维持平静。
他轻轻嗯了一下。
但混着车轮的声音,也不知彭希明听见没。
彭希明听着余采这声若有若无的“嗯”,知道余采这是尴尬了。
他轻轻一笑,正准备转身回店中。
这时,有风吹来,裹带着鞭炮燃烧后的味道,有些刺激,叫他鼻子痒痒的。
他不由抬手揉了揉鼻子。
一股淡淡的馨香钻入他鼻中。
他一愣,有些后知后觉的朝着已经走远的马车瞧去。
这是……余掌柜衣服上的熏香?
余采坐在马车内,马车门没关,盯着道路上的莹白微光,他脑中不由出现刚才的情形。
渐渐的,他红了脸。
没想到,彭秀才的力气,竟是这般大……
马车走的慢,到家时,他不敢再大意,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脚下。
一路来到正屋,他阿爹、哥嫂正屋中玩叶子戏。
两个侄子则是已经睡下了。
瞧见他回来,吴夫郎还有余世亭夫妇询问了他几句,想让他坐下一起玩。
但他借口累了,回房休息。
他的房间很暖,不仅烧着炕,还放有炭盆。
但可能正是温度高了。
他躺在两层锦被之下,只觉自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在半闲居的那一幕,跟自个儿长腿似的,在他脑中转啊转,叫他更为心烦意乱。
哎!
平日真瞧不出,彭秀才竟有那么大力!
想到彭希明一步一步跟在自己身后的场景,他抿起唇,抱紧了怀中的被子。
这人,还挺体贴……
实在睡不着,他便坐起身,将上面那个被子掀开。
这样好受了一些。
但这个贪凉的举止,叫他第二日醒来,不仅鼻子不透气,嗓子也疼了。
他,染上风寒了。
野枣坡。
大年初一,天还没亮就有人放鞭炮,一阵连着一阵,叫叶厘无法再舒舒服服的赖床。
而且,今个儿依旧得做芋泥。
其实昨个儿江纪已经同江大河说过了,有他和鲍北元在,江柳、江榆不必来了。
但江柳江榆天不亮就起了,早饭吧,有梁二香,用不着两人。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不如过来帮忙。
两人到时,江麦、江芽这两个小家伙也起来了。
叶厘早早的将新衣给他们做好了,这是他们俩头一次在过年时有新衣服穿。
两人期待极了,之前时不时的就穿上试试。
如今终于到了正式登场的日子,两人是一点都不等不了,一被鞭炮吵醒,就高高兴兴的穿上新衣服起床了。
江柳、江榆瞧见他们,笑眯眯的将准备好的压岁钱递给两人:每人五十文。
两个小家伙没想到一起床就有压岁钱拿,而且还这么多!
两人乐坏了,赶紧给江柳、江榆拜年。
江纪在一旁瞧着,不由道:“都是平辈,特别是榆哥儿,比小麦也大不了几岁,不用给这些。”
榆哥儿十四、不,十五了。
小麦也八岁了。
两人只差了七岁。
江榆一听,忙道:“哎呀,纪哥,我现在有钱,我想给。”
他自己挣的钱,他随便花!
“就是,大过年的,不差儿这点,叫小麦、芽哥儿高兴高兴。”
江柳也道。
也就是一日的工钱罢了。
而此时,江麦、江芽已经拎着这五十文压岁钱,冲进叶厘卧房,要给他拜年。
两人跪在炕边,一口一个厘哥过年好一口一个厘哥发大财,听得叶厘在被窝里不住的乐。
其实叶厘已不困了。
昨夜说是要一边嗑瓜子一边守岁,但等两个小家伙困了,他、江纪与鲍北元就各回各房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