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前脚刚走,后脚谢府的家仆便来了,街上铺子的店家见又有人来问,面露困惑之色,谢府家仆多问了几句,便得知在他们之前来过一批人,那群人身强体壮,面相凶狠,像是市井中的打手,于是立刻派一人回去,将此事告知承安。 寻真二人对此一无所知,恰好错过。 两人回到破庙,雨倾盆而下。 引儿想起刚才那群人,心有余悸地说道:“姐姐,那几人看着不像是谢府的人,倒像是……打手。” 寻真脸色凝重:“看来我们得尽早离开京都……幸好今天来的这波人不认识我们。” 引儿:“若买不到路引,便只能照姐姐说的,多花些银子贿赂商队,赌一赌了,不然我们这般形迹可疑,很快便会被人察觉。” 寻真脑海中却浮现出在西市看到的那一幕,那人敲陶罐,怎么看都像那种见不得人的对接暗号。 引儿:“姐姐别怕,即便被发现,我们 也有兜底。” 寻真:“什么兜底?” 引儿:“要是被官兵逮住了,我们就搬出谢府的名号,让人去给承安报信。那些官兵看在谢府的份上,肯定不敢马上治我们的罪。等承安知道了赶来,我们便没事了。” 寻真也知道。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为了保住小命,只能向承安求助。 但,不到绝境,寻真不想动用这个“底牌”。 寻真:“我们明日再去一趟西市……我早上好像看到了黑市的暗桩。” 引儿:“在哪儿呢?我怎没看到?” 寻真:“还不确定,明天去看看……若买到了,我们明天就走。” 谢府家仆很快将消息传给了承安,承安已完全确定,那群人背后定是害姨娘的主谋,赶忙令人加急彻查,定要抢在那群人之前找到人。 雨滴重重地砸在屋檐上,承安望向窗外,爷四日前便动身了,再有三日便差不多该到了。 若爷知晓姨娘已香消玉殒,还是这般惨状。 爷会如何…… 承安不敢想。 雨越下越大,谢府的仆人望着天色,感叹这天变得如此之快。早上还是艳阳高照,西院那么大的火,打空了好几个井的水才将火扑灭,没想到下午竟下起了雨,众人纷纷叹息,只叹,若这雨能早些来,西院那位或许也不会死了。 忽然,西边传来一声巨响,仆人们望向那方向,议论纷纷。 “什么声音?怎这么响?” “那儿不已没人了吗?怎会有这声音?” “要不……去看看?” “你去,我可不敢……若是那、那……冤魂作祟……” 有三个胆子较大、好奇心重的男仆,结伴走过去。西院正房一片焦黑,雨水打在房梁上,仿佛发出诡异的声响。其中一人心中害怕,扯了扯前面人的衣服,战战兢兢地说:“柳、柳姨娘……想必还没走呢,我们还是别打扰她清净了……” 另一人却道:“好像是后面传来的声音,我们去看看?” “你们去吧,我走了……”一人转身便跑。 “我也、我也不看了……”第二个人也吓得离开。 只剩一人,那男仆小心翼翼地绕过院子,走到后面。 见一片西瓜藤,靠近房屋的部分都已烧焦。有一条粗壮的树枝,横在西瓜地上,足有成年男子两条大腿那般粗。 再看一旁的老槐树,断裂处露出一个巨大的创口,切口十分整齐,像是被人砍断的。 这般粗壮的枝条,怎么会无缘无故自己断掉?! 实在诡异得很! 这男仆本是个胆大之人,可看到这等景象,再回头望那烧得焦黑的房子,心中也不禁发怵。 那房子遭大火肆虐,屋顶不堪重负,塌陷了,墙体没了支撑,裂缝横七竖八地蔓延开来。大颗大颗的雨滴,重重砸在屋顶的坍塌处,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一下一下,好似敲在人心上。残缺的墙壁上,雨水顺着墙面蜿蜒流淌,淅淅沥沥。 整个院子静得可怕,在谢府中,仿佛被单独隔开了。 无边的雨幕中,透着说不出的凄凉。 仔细听来,那雨声竟像一位女子在凄厉哭喊。这男仆不禁想起刚才旁人的话。 难不成,真的是柳姨娘的鬼魂在喊冤? 男仆脸色骤变,拼命跑开了。 到了晚上,一则传言在府中下人们口中迅速传开。 半夜那场大火,实在疑点重重。加之府上多年来在暗处的龌龊事本就不少,而柳姨娘又一直备受五公子宠爱,五少夫人不受五公子待见,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如此一来,谁最恨柳姨娘,最想她死,便一目了然了。 谢彦成从仆人口中听闻清挽院失火一事,中午便从尚书省赶回府中,去了清挽院看了看,彼时,大火已被扑灭,院门紧闭。 承安打开门,谢彦成看到里面并排躺着的两具焦尸。 谢漼临行前,曾找谢彦成拜托,若柳氏逢困厄之境,望他能看在谢漼的面子上,施以援手。谢彦成自然是应下了。 侄儿上回去陇州,亦是这般托付,这些年看下来,谢二爷自然明白,那柳氏在他心中分量,定是很重的。 不知待侄儿归来,该如何向他交代。 心中隐隐忧虑,柳氏一死,怕是会让他们叔侄间生分了。 晚上,孙宜问谢二爷是否先将柳氏入殓,把丧事给办了。那尸体整日放在院中,总归不是个事儿,如今天热,虽那院子偏,可时日一长,焦尸的腐臭气难免会飘散开来,于府中声誉有碍。 谢彦成:“再放放吧,缮之还有几日便要回了,好歹让他见柳氏最后一面。你安排人每日运些冰块过去,稳住尸身,等缮之回来,再操办丧事。” 说完,谢彦成重重叹了口气。 孙宜也跟着叹了口气,过了许久,又道:“最近府中有些流言,我抓了几个嚼舌根的下人,打了板子,才消停了些。” 谢彦成:“都说了些什么?” 孙宜便说,下人们都在传,说是五少夫人嫉妒柳氏得宠,故而痛下杀手。 谢彦成:“……她不是被禁足?如今期限未到,又如何能害得了柳氏?” 孙宜:“夫君有所不知,老夫人前些日子又病了,便唤令萱前去侍疾。老夫人一声令下,府中谁敢阻拦?” “……老夫人。”谢彦成喃喃,脸色更凝重了些。 翌日清晨,谢璋正要跑出院门,碧珠急忙小跑着追了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角,焦急地说道:“恒哥儿,奴婢不是与您说过了吗?府外有刺客呢,危险得很,您可不能出去,就在这院子里玩,好不好?” 谢璋看了一眼她的手,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碧珠知谢璋不喜欢旁人触碰他,可夫人有令,不能让恒哥儿出去,她也只能硬着